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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腦中所思卻與江陵心中所念出奇相像。六年,江陵仍然是江陵,排骨依舊是排骨。然而,這畢竟是時過境遷的六年,是變故頻生的六年,江陵已非昨日江陵,排骨亦別當年排骨。六年,排骨終於可以自豪地挺起胸膛,江湖上已有為數不少的人聽聞過“逐浪沉浮”。
“是逐浪‘陳罘’!”排骨傲然於胸,陳罘這個名字,武林中還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先知而後敬。“可瞎子還是像小時候那般叫我排骨。”排骨已有好些時日不曾聽過這陌生又熟悉的排骨之名。小時候,那些流落街頭賤如螻蟻的日子,那些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時光,那些與犬爭食朝不保夕的凡塵過往仍舊曆歷在目,但那些卻都已是回不去的曾經。
……
排骨與江陵因搶奪半個被野狗啃食過的饅頭而相識。天寒地凍,北風蕭蕭,饅頭上泥水凝結的冰碴分外醒目。飢腸轆轆的排骨蜷縮在黝黯的牆角下瑟瑟發抖,足瘡的膿血都已結成紫黑的凍痂,但他仍舊對街中央那帶泥的冷饃心存覬覦。排骨已兩日未曾進食,他只有骯髒的雪水用以維持生命。待得那殘破的馬車行過,便是被車轍所碾,他也要拾起那粉碎的面渣。
馬車徜徉而過,饅頭完好無損,排骨就差歡呼雀躍。但是激動的笑容很快便從排骨的臉上消失,因為馬車雖離去,卻拋下了一個單薄的孩子。孩子艱難起身,跌跌撞撞地前行,排骨不顧足下劇痛,一步一拐地衝了過去,孩子手上正舉著那令他心動不已的饅頭,臉上與他一樣激動的笑容似乎正在譏笑著他的怯懦無能,排骨再不能等!
那舉步維艱蹣跚行路的孩子又豈會料到排骨的突襲而至,瞬間已被爆發的排骨撞倒在地。孩子試圖掙扎,與排骨扭打一處,最終卻還是狼狽地被拼命的排骨死死摁在地上,但是孩子的手中仍死命握著那冰冷的饅頭。
“你想幹什麼?”孩子話未說完,已被排骨扭過胳膊。本該倉惶的眼神,卻透露出無邊的空洞。
“給我!”排骨氣急敗壞,大吼著想要掰開孩子緊握饅頭的五指。可是饅頭就似長在了孩子的掌中,紋絲不動。排骨越欲搶奪,孩子的手便攥的越緊。排骨無計可施,情急之下竟徑直張口向孩子的虎口咬了下去。孩子措手不及,五指不得一鬆,饅頭瞬時滾落。排骨這才鬆口,孩子手上卻已出現泛血的齒印。排骨終於耗盡了渾身上下的最後一絲氣力,孩子的臉頰手背卻也已被排骨撓出數道血痕。
排骨氣喘吁吁地從孩子身上翻了過來,他看著那仍舊平靜躺在路中央的饅頭,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容。“是我的就是我的!”排骨喜不自勝爬向饅頭,他與力戰而得的斬獲品僅一步之遙!
“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躺在一旁的孩子卻在此時輕聲笑道。排骨剛剛抬起的手臂還懸在半空,卻早已目瞪口呆,眼瞧著又是那條橫行的野狗叼走了近在咫尺的饅頭。與望眼欲穿的戰利品失之交臂,排骨一下子癱軟倒地。
……
寒風凜凜,滴水成冰。破裂殘敗的橋洞下卻燃起點點星火,排骨迎來了入冬以來的第一餐飽食。他們將那條萬惡不赦的野狗逼至了絕境,排骨舉起手中的大石向野狗砸去,聲聲哀嚎下,野狗一命嗚呼。排骨踩踏過螻蟻,拍打過蚊蠅,但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也會為了活命而殺戒大開。“狗兄莫怪,是你罪大惡極不仁在前,便休惱我苦大仇深不義在後!”從今而後,排骨再不曾藉詞開脫。
“喂,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排骨望著那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孩子,一邊啃著熱氣騰騰的狗腿,一邊又將剛剛撕下的一大塊肉擲了過去。
火光對面的孩子聞聲昂首:“瞎子,你就叫我瞎子吧。”孩子已不偏不倚將肉塊手到擒來。
“我真懷疑你是真瞎還是裝瞎!”排骨頭回領教聽聲辨位,藉著火光仔細瞧著孩子的一雙盲目,確是渙散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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