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頁(第1/2 頁)
羅松文看著地上三條斷臂,又看著在血泊中打滾的人,不由瞪大眼睛,臉色蒼白,身形搖搖欲墜。
他抬眸死死瞪著謝病春,唇角顫動,最後恨恨說道:「你這樣和殺了他們有何異。」
「至少還活著,也許還能被人誇公正不阿,敢於直言。」謝病春轉著手中的銀戒,緩緩說著。
他身子一向不好,今日大概是病了,吐字格外慢,單薄的嘴唇泛著雪意,冰白的側臉如玉雕,冰冷沁冷,說起話來,連著冷意都多了三分。
「那不過是虛名。」三位徒弟中,最是善惡分明的裴梧秋上前一步,狠狠說著,「你砍了他們左手,以後便連吃飯都是問題。」
「虛、名。」謝病春微微一笑,唇角勾起,「諸位今日攔著西廠辦事,不就是想要這些虛名,為自己多添一份世人敬仰,丹書留名嘛。」
裴梧秋虎目一瞪,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形瞬間籠罩著謝病春清瘦的身形。
「虛名?明明是你們西廠蠻不講理,闖入杏林抓人,我們不過是想要一個罪名而已。」
他咬牙切齒地瞪著面前之人。
「西廠抓人需要什麼罪名。」謝病春看著他,緩緩反問道。
裴梧秋瞪大眼睛,拳頭被捏的咯吱響,就連水琛都不贊同地看著他。
「好好好,好一個不需要罪名,便是秦檜也要編一個莫須有出來,你,你,好一個,好一個……竟然連著罪名都懶得想了。」羅松文不錯眼地看著面前之人,突然慘笑一聲。
「既然如此。」他推開龔自順,頹廢說道,「教不嚴,師之惰。」
謝病春抬眸看他,一張臉面無表情,看不清喜怒之色。
「他們也曾聽我的課,是我不曾把他們教好,要抓便把我一起抓了吧。」
他面容僵硬,就好似一塊冰冷嶙峋的石頭,冷冷盯著謝病春。
「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他驚怒交加之下,本就垂垂老矣的身形竟然晃了晃,嘴角流出一絲血來。
「老師!」
三聲驚慌聲音在稍顯安靜的空地上齊聲響起。
人群頓時慌亂起來,不少人忍不住盯著刀鋒上前。
「老夫自三歲啟蒙,入過官場,進過學堂,自詡松柏,要為後人留一份學術心血,開課授業,也只為陰蔽世人,今日卻成了害人的源頭。」
他衰老層疊的眉眼自眾人身上緩緩掃過,最後憎惡不甘地看向謝病春,緩緩闔上眼。
羅松文是大周立國起來第二個三元及第的讀書人,他的一生註定是波瀾起伏。
他曾出任西南玉溪縣令,三年時間讓一個混亂的破落小縣城煥然一新,民心向上,曾創下路不拾遺的美譽,後官至新興府的知府,卻因為看不慣朝堂混亂,直言進諫,隨後憤而辭官,回了浙江錢塘老家教書。
那一年他不過三十五歲,名聲大噪。
「你到底要如何?」裴梧秋扭頭厲聲說道,「這些人不過是學生,與你在朝堂上並無任何弊端,那些骯髒的朝堂爭奪非要鬧大這麼大嗎,即便他們口出穢言,你也不該,不能把他們都抓進西廠。」
「防民如防川,川壅而潰,便是你首當其衝。」他咄咄逼人地質問著。
謝病春垂眸看著靠在龔自順身上的人,纖長的羽睫迎著艷陽閃著耀眼的光。
「無妨。」謝病春攏了攏肩上的披風,緩慢而堅定地說著。
羅松文帶血的唇角微微顫抖,最後緩緩說道:「何必和西廠的人說這麼多,退下,讓我和這些學生走一遭。」
「老師!」龔自順連忙拉著固執的老師不敢鬆手。
「不就是一個死字嗎?」一個瘦弱的年輕人在也看不下去,上前一步憤憤說道,「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