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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病春臉色格外蒼白,唯有一雙漆黑的眼在發亮。
他沉默,明沉舟便也跟著沉默。
只是謝病春腳步剛剛一動,卻聽到一個虛弱的聲音。
「不,不許他進來。」
羅松文的聲音太過虛弱,以至於那口氣都好似在空中飄蕩。
「我不想見到他。」
明沉舟一怔,臉上露出驚慌之色,側首去看身側的謝病春。
卻見謝病春眉眼低垂,冰白的臉在此刻毫無人氣,唇色近乎青白。
「那便不進去了。」
謝病春唇角微動,輕聲吐出這幾個字。
「他是特意來見你的。」明沉舟出聲請求著,「院長,見一眼吧。」
牢內深處寂靜一片。
「不見。」羅松文喘著氣的聲音終於傳了過來,「當日他離開時我便說過。」
「此生,不再相見。」
謝病春緩緩閉上眼,睫毛輕顫,就像一截破碎的蝶翼。
「進去吧。」他再一次低聲說道,聲音都好似自唇角飄出,「我在這,等著。」
他脫下大紅色披風,掀開下擺,竟然直接跪在冰冷的大堂上。
積年累月殘留,洗不淨的鮮血讓這個地面總是顯得格外滑膩,下擺處立刻染上暗紅的顏色,腰背如刀,膚色蒼白,讓他好似一隻開在鮮血中的寒梅。
明沉舟看了他一眼,不得不獨自一人踏上甬道。
羅松文被關在最裡面的牢房內,她還未走進就聞到一陣濃重作嘔的血腥味。
牢房內並未點燈,但解著甬道上的沒有等,能看到羅松文半靠在角落裡,他的腿腳不自然地彎曲著,頭髮上凝著血塊,腹部有一個巨大的血洞,周圍是燒焦的焦色,狼狽而死氣沉沉。
明沉舟倒吸一口氣。
「楊寶竟敢對你動刑。」
甬道前的謝病春抬眸,膝蓋微微一動,卻又不得不僵在遠處,只是死死盯著那扇牢門。
羅松文的聲音再也沒有剛才的響亮,輕聲說道:「進了東廠,自然不會太舒服,不要如此大聲。」
明沉舟一怔,下意識朝著外面看去。
「別看,太后。」羅松文見狀立刻阻道,喘了一口氣後再一次虛弱請求著,「別看他。」
明沉舟一愣,手中的託盤被緊緊收緊,好一會兒才僵硬地扭回頭,目光甚至不敢落在他身上慘不忍睹的地方。
鮮血淋漓,骨血橫飛,是觸目驚心的酷刑。
「院長不願他知道您受刑了?」明沉舟深吸一口氣,這才踏入牢中,期冀地問道,「院長既然這麼在意他,為何不見他。」
羅松文閉上眼不說話,呼吸間是抑制不住的吸氣聲。
疼,這是無法形容的疼。
東廠刑罰殘酷無情,羅松文一介文人能忍著二十幾日,已經是強人般的意志,最重要的是,他並未透露出什麼。
明沉舟把酒盞放在瘸腿的矮几上,繼續規勸著:「他很想您,哪怕今日頂著天下人的罵名也要來看您。」
羅松文的呼吸一頓。
「您就見見他吧。」她婉聲請求著。
明沉舟並未和這位天下聞名的大儒獨自見過面,幾次遠遠隔著人群對試過,雖不曾說過話,但依舊能清晰的感覺到他身上文人特有的清高。
那是一份嚴肅睿智,博愛濟眾,這和世人汲汲名利,醉心權術顯得不同,也彌足珍貴。
羅松文睜眼看她,目光帶著微微渙散,輕聲說道:「為我執行的是太后,何必多加一人。」
明沉舟不曾想他如此堅決,一時間只是楞在這裡,只覺得這對師生莫名令人難過。
他們並非真的形同陌路,卻又在因緣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