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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江亭這才露出一點慌意,急忙問道:「那如何是好。」
鄭樊眼皮垂落蓋住雙眸,轉身緩慢地坐回到床榻上,盯著牢籠錢忽明忽暗的油燈。
「你即刻派人去西南,錢家不過一群文人,若是遇到上京的人……」
鄭樊的聲音在昏暗的燭光中陰森狠厲,好似噬人的鬼魅。
鄭江亭臉上懼意逐漸消失,耷拉的眉眼瞬間鮮活起來,連忙應下:「我這就去辦。」
「如深。」
鄭樊盯著正要離去的黑色背影,低聲叫了他一聲:「我與你母親微末相識,年少成婚,恩愛十年,奈何天不庇佑,生下你沒多久,她便去了,我膝下也只有你一個獨子。」
鄭樊閉眼,整個人被微弱的光芒籠罩著,花白的頭髮在此刻便顯得格外清晰,這也預告著面前之人是真的老了。
鄭江亭不解,扭頭去看牢房中垂垂老矣的人。
七十高齡,若是放在常人身上早就致仕,安享晚年了,可他卻因為憲宗挽留,也為了他背後的龐大門生,一直走到現在。
首輔的位置,他一坐就是三十年,身邊的人換了一個又一個,只有他的兒子一直陪在他身邊,當真是冷暖自知。
「爹。」鄭江亭莫名心悸,低聲喊了一聲。
「只要此事圓滿結束,你我父子二人再無敵手。」鄭樊並未睜眼看他,只是繼續說道,「我也老了也該退了,未來便要你一個人了。」
「爹說什麼呢?」鄭江亭嘴角僵硬,微微抽動,「小皇帝才離不開你。」
「謝延不似明宗憲宗,乃是一個胸有溝壑,雄才大略的萬歲,你今後切莫咋咋呼呼,也不可輕視小瞧他。」
鄭江亭大聲喊了一聲,打斷他的話:「爹。」
「這事等您出來說行嗎。」
鄭樊沉重地將腿挪到床上,不再說話。
鄭江亭咬牙看了他最後一眼,這才低聲說道:「我先走了,再過幾日,我一定來接您。」
鄭樊看著那人的背影逐漸消失,這才低聲說道。
「不過是想求一個善終。」
「善終。」一牆之隔的黑暗之中,傳來一聲古怪的譏諷聲,就像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
啪嗒一聲的銅片聲混在燭火噼啪聲中。
黑夜中只能依稀看到兩個身形一坐一站。
「放遊。」坐著的那人輕聲喊了一聲,竟是龔自順。
「鄭樊心智當真鮮有敵手,這般連環扣都在掌握之中。」他整個人都有些低沉,說的話也總是吊著一口氣,「只是去西南之事,我還是要去的。」
「那日老師尋了若清,我和你幾位師兄都在一旁聽著,當日是我攬下這些事情。」他的目光自黑夜中穿過,落在角落中站著的人。
「已經走到這一步了,老師死局已定,若清還在牢中,前面即便是刀山火海,我也不可能退卻的。」
他們每一步都走的格外兇險,也許每一步都需要搭上一條人命。
老師,摯友,都已經義無反顧地走了上去,他作為大師兄,自然不能讓諸位師弟冒險。
他當日先一步接下此事,便做好了慷慨赴死的準備。
謝病春身形極高,腰背如刀,就像一截翠綠的竹,若是繃到極致便會驟然斷裂,可誰都不知道哪一步是極致。
「我必須把他們帶到京城。」龔自順收回視線,低聲說道。
「我讓陸行和你一起去。」謝病春的聲音在黑夜中顯得有些沙啞。
龔自順一驚,連連擺手:「不用,你如今情況也兇險,他是保護你的,我到時僱傭鏢局即可。」
「見血的買賣,又是去往西南,沒有鏢局願意接。」謝病春似乎側首去看他,若有若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