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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早就做好準備了。」他眸光微閃,露出悲慼之色。
去歲入京,老師說是為了被羈押多月的胡承光而來,可又莫名把書院交給二師兄,又親手把謝迢的院子全都收拾乾淨,最後才快馬入京。
這是赴死啊。
只是他們當時被老師瞞了過去,天真以為老師多年安穩過日,早已放下往事。
原來他早就想見十年未見的小徒弟,早就想為冤死石楠的摯友翻案。
「這分明就是鄭樊的陰謀,先放出拿出狗屁倒灶的流言,逼的老師投鼠忌器,不得不跳下去,又估計鬧大寧王案,鬧得天下皆知。」
裴梧秋憤怒起身,在小院中如暴躁的野獸來回踱步,壓低聲音絕望怒吼道。
「他把寧王案和老師放在天平上,要謝迢做出選擇,翻案或者是弒師。」他一口氣急喘著,可一口氣盡,他便頹然站在原處,「所以老師,選了自己。」
流言處起時,誰都看得出底下是無盡暗流,無窮後患,可羅松文為了保全徒弟,踐守諾言,義無反顧地跳下去。
這一跳,便註定了命運。
「那我爹還會回來嗎?」錢清染抽泣地問著,捏著帕子,眼睛紅彤彤的,「安伯伯還回來嗎?」
一直垂眸的安望星也緊跟著看著院中大人。
「不會有事的。」龔自順看著兩個小孩,柔聲安慰著,「萬歲並非是濫殺無辜之人,鄭樊如今也不能隻手遮天。」
「那他們什麼時候回來啊。」錢清染垂頭喪氣地低著腦袋,頭頂的紅繩垂落在兩側,可憐兮兮,「柔柔好想爹爹啊。」
錢得安心疼伸手,揉了自家妹妹的腦袋,柔聲安撫道:「事情結束了,就回來了。」
「安伯伯也是。」他對著安望星細聲說道,「一定會平安的。」
安望星明亮的眼睛眨了眨,重重點頭:「我知道的,我爹出門前交代過我了,我是家中獨子,不能退縮避讓。」
「西南的人遲遲沒有信來,明日我便打算去西南一趟,但在此之前,我打算去找小師弟。」龔自順環顧眾人,低聲說著,「不到最後一刻,我不想放棄,也許老天垂憐呢。」
裴梧秋嘴角微動,隨後譏笑道:「只怕他現在自顧不暇,而且老天若是垂憐,便改對他好一些,疼疼他,不行嗎。」
「你別總對他有意見,每次見了他就沒有好臉色,你未經他事,怎好如此說他。」龔自順搬起臉教訓道,「他心裡也苦得很。」
「小師弟是個溫柔的人,此刻,只怕比我們還疼。」
「掌印不再宮中?」明沉舟站在宮燈下,失魂落魄地重複著。
守門的錦衣衛為難說道:「是,今日天不亮就出宮了,至今沒回來。」
「在西廠嗎?」明沉舟不死心地問道。
錦衣衛猶豫,搖了搖頭:「不知。」
明沉舟沉默地站在門口,始休樓一如既往的漆黑,連著一盞燈都沒有,最遠處的始休樓好似一隻蹲坐在地上的巨獸。
「若是他回來……」她小聲說道。
錦衣衛忙不迭保證著:「卑職一定派人去瑤光殿稟告娘娘。」
明沉舟最後看了一眼漆黑的院內,這才黯然轉身離開。
「掌印,為何不見娘娘。」黑夜中,一道身影自黑夜中微微一動,自遊廊處走了出來。
謝病春衣擺上還沾著血,冰白的面容蒼白無色,盯著那道身影徹底消失,這才收回視線。
「我不想讓她為難。」謝病春聲音低沉,在夜色中輕輕飄散。
陸行欲言又止,最後小聲說道:「也許現在只有娘娘才能勸住萬歲。」
謝病春鴉黑的睫羽微微一顫,就像擋不住漫天黑色,到最後還是不堪重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