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頁(第1/2 頁)
封齋身側一個矮小瘦弱的稟筆太監聞言嗤笑一聲,嘴角眼皮耷拉著,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這不是還少了一個人嗎?」他陰惻惻地開口,聲音尖細,就像知了扯著嗓子在叫。
黃行忠故作不解,誇張地四處張望著:「少了誰,是你楊寶馬上就要不在了嗎!」
那名叫楊寶的太監臉頰猛地緊繃,消瘦的臉頰便迅速凹了進去,狹長單薄的眼皮微微掀起,狠狠盯著面前之人,凶煞狠辣。
「怎麼,瞪我做什麼。」
白胖的黃行忠摸著圓滾滾的肚皮,笑起來臉上的肉便擠成一堆,就好像一尊笑呵呵的彌勒佛,偏偏說出的話又能氣死人:「老忠我性子比較直,話不中聽,您老多多擔待。」
「那就閉嘴。」楊寶咬牙切齒地說道。
黃行忠哂笑一聲,扭頭對著謝病春正色說道:「封稟筆這話倒是說得對,這些都是緊急事件耽誤不得。」
「可沒有萬歲的章,這東西也發不出去。」
下首有一人自眾人開始說話便一直摸著一錠碩大的金子。
金子被摩得油光發亮,能映出主人貌若好女的陰柔面容,此刻他見氣氛有些難捱的沉默,便開口緩和著氣氛。
黃行忠哂笑,保養得益的白嫩大手搭在圓滾滾的肚子上,被肥肉擠壓著的眼睛掃著堂中眾人。
「既然現在也沒有外人,老忠今日就在這裡也不遮遮掩掩,如今那位置不論誰坐,怎麼都要動盪三四個月,內閣拖得起,司禮監拖得起,朝廷百官也拖得起。」
他語氣有些嚴肅,眉宇間卻又帶著一點不緊不慢的平靜,這讓他說的話便多了點說服力。
「可百姓拖得不起,西南戰況拖不起,大周的筆筆史書拖不起。」
他睜開眼,白胖胖的手指搭在烏木長桌上,目光掃過其中兩人,認真說道:「人多了難免心不齊,這還是常事,諸位今日要做什麼我老忠一向是看也不看一眼,可眼下還是大局為重。」
「就你黃稟筆是好人,要做高宗的多寶太監,怪不得內閣總喜歡找你。」楊寶在眾人思忖間,出言陰陽怪氣譏諷道。
「算不上,算不上。」黃行忠也不氣,只是笑眯眯地擺擺手,對比著楊寶總是不高興的臉便越發顯得和藹可親。
「人嘛,庸才良才大才都是小才,但若是做了遺臭萬年的蠢材才是禍事。」
楊寶見他話中帶刺,越發不高興,臉頰凹陷得便也更加厲害。
謝病春抬眸掃了黃行忠一眼,終於開口說話:「黃稟筆說的不錯,這些紅橫欄的摺子今日都要批完,若是和內閣爭執不下,便……」
他嗤笑一聲,慢條斯理說道。
「打回內閣,讓他們再擬個章程來。」
「如此會不會太駁內閣面子了。」摸著元寶的那位稟筆太監再一次小聲開口。
原先他們打回內閣的摺子都是借著萬歲的名義,眼下卻是沒了萬歲的情況,若是司禮監直接打回去,且不是當眾下內閣的臉。
「湯擁金你是沒腦子嗎?」楊寶滿腔火氣無處發洩,聞言立刻怒叱一聲,「如此給內閣面子做什麼,內閣何曾給我們面子。」
湯擁金在司禮監年級最小,入閣最晚,雖是謝病春提進來的人,但在內閣一向中立,誰也不敢得罪,被楊寶罵了也只是悻悻地低下頭。
兩疊重要摺子批紅看完,打回了四個摺子。
謝病春命人送回內閣,絲毫也不給他們商量的餘地。
待幾人出門,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烏雲層層,窸窸窣窣的雪花子在掛滿燈籠的司禮監緩緩落了下來。
又開始下雪了。
「今年冬天可真奇怪,前一個月一點雪也不見下,最後一個月卻是沒停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