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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相視一笑,站著曬太陽。田世銘道,「我在冀北聽說齊聿在中臺閣做的事了,如今只在中京推開已然是鬧得沸沸揚揚,等天下鋪開時,我看他非得被罵死。」
穆遙有意無意道,「皇帝乃天下之主,有陛下在,輪得到齊聿挨罵?」
「你是小看了這些人。」田世銘道,「天下盡知陛下近年不管事,更不要說——新法行文手段,哪一處不同當年的齊侍郎一模一樣,連我都瞞不過,還瞞得過那些人嗎?」
穆遙沉默。
田世銘又道,「你我這等家底豐厚的,收了就收了,至多破些財。有些傳了十七八代的小家族,收了食邑一家子衣食無著,難道真要人家去河上做苦工服徭役?早晚鬧出事來。」
等一時無回應,田世銘以為穆遙不愛聽,轉了話題道,「如今風水輪流轉,倒是你居家無事,齊聿夜不歸宿了?」
「休得胡說。」穆遙道,「他每日都回。」
話音方落,水閣對面腳步聲起,果然齊聿回來了,倒是衣襟濡濕,連鬢髮都是濕的。穆遙看見,「怎麼回事?」
「無事。」齊聿道,「在閣中淨面時沾上水。」轉向田世銘道,「冠軍大將軍。」
田世銘如今對齊聿心服口服,認真打一個躬,「齊相。」
穆遙道,「晚間與我們一處吃飯。」
田世銘只看齊聿一眼便知他不大樂意,含笑道,「我事情可多,今日便不留了。」
「何事?」
田世銘道,「我這麼久不在中京,回來難道不去拜望師母麼?」話一出口便見齊聿臉色不對,「齊相難道沒去?」
齊聿本就性格孤僻,北塞王庭受一回折磨,更加害怕遇見故人,休說登門拜望,元宵節當日師母邀他過府吃元宵,都婉拒了——便不自在起來。
穆遙解圍道,「齊聿這一段七災八難的,改日我陪他去便是。」送了田世銘回來,齊聿伏在火膛邊,懨懨的。穆遙拉他起來,「進門便睡,一會兒又生病。」
齊聿坐不穩的模樣,搖搖晃晃歪在她肩上,「我們什麼時候成親?」
「如今天冷,你受不住折騰,好歹等春日天暖,我讓欽天監與我們相個吉日。」
「我不怕冷。」
「你不怕我怕。」穆遙撲哧一笑,抬手扳起他面頰。男人經過一場大病,越發白得出奇,便叫那面板看著彷彿薄得到了極處,一觸即破的模樣。穆遙越看越覺心疼,忍不住低頭噙住。男人立時身形不穩,抬手扣在她頸後,由她折騰。漸漸神志模糊,含糊道,「別停——」
一語未畢,指尖乏力,手臂沉甸甸墜在地上。只覺肩上一涼,男人勉強開目,清晰看見自己慘白枯瘦一條胳膊露在冬日寒夜之中,他厭倦地閉一閉眼,「我是不是……很難看……」
穆遙除了他外裳,柔和地親吻過冰涼的手臂,感覺他在掌下抖個不住,「是我喜歡的。」
男人只覺身軟如泥,再不肯開口,只是微睜著眼,頑強又固執地望住她,彷彿想要把她的模樣刻在心底最深的地方。
穆遙被他看得難受,抬手掩上他雙目,碰了碰男人發抖的眼睫,「別看。」
男人便閉上眼。感覺一隻手扣在自己腰際,一點一點捋過斑駁的罪印,他只覺難堪,奮力咬住雙唇才沒有叫出聲,再開口時已含上一點泣音,「髒,別碰。」
穆遙皺眉。男人越發不支,漸漸糊塗起來,恍惚地叫著她的名字。
「穆遙……穆遙……」
男人是被源源不斷的熱意烘醒的,一睜眼便知自己陷在浴桶之中,周身被發燙的湯藥包裹。穆遙坐在桶邊,提著一條巾子,同自己擦臉。
「醒了?」穆遙指尖蘸了藥,往他額間點一下,「有人襲擊都不同我說,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