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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遊你的,欺負齊聿做什麼?」
「誰無事欺負他呀?」鄭勇翻一個白眼,「我等刨洞打珠子玩,珠子滾不見,正好嬌嬌子在那吃飯,我便同他借一顆豆子使,你說他不肯就罷了,還同我發狠,我就忍不了——搶來玩一回。」
「什麼豆子?」
「你還不知道嗎?」鄭勇憋不住笑,「就一顆紅豆子,嬌嬌子當寶貝一樣紅繩串了戴著——見過串瑪瑙珠翠的,頭回見串豆子的,新鮮嘿。」
「你管人家串什麼戴?」穆遙足尖一點,跳下來,「齊聿在哪?」
鄭勇被她迫近,越發感覺艷光奪人,呼吸困難,「必……必是回去換衣裳——」
穆遙道,「下回再欺負他,小心我打你。」轉身走了。一路小跑到齊聿寢房,空無一人。穆遙坐著等了一頓飯工夫不見人回,仍然轉回青湖,沿湖一邊找一邊喊他名字,走到第二遍終於在一株老垂柳下頭尋到落水狗一樣的人——躲在樹後頭擰著衣裳,難怪看不見。
穆遙居高臨下道,「在這幹嘛?」
齊聿抬頭,看見她,又垂下,一聲不吭。
「我叫你為什麼不理?」
齊聿蹲在地上,整個人濕透了,不時滴著水,「你叫我便要答應?」
此人一貫如此帶刺,穆遙習以為常,想起今日重點,便問他,「我好看嗎?」
齊聿瞬間抬頭,久久笑一聲,「穆遙,你可是真不知體統為何物。」
穆遙道,「你管我知不知體統,就說好看不好看。」
齊聿偏轉臉,盯住足邊一小片青草——被他身上滴下的水淋得濕透。「醜死了。」
「什麼?」
齊聿抬袖拭去滿面水痕,清晰道,「醜——醜死了。」
穆遙勃然大怒,「你才醜!你天字第一號醜!」
「是嗎?」齊聿仰著臉,輕輕發笑,「白玉誰家郎,獨行過鬧市……郡主愛好足夠獨特,大街上挑一個天字第一號醜的來調戲?」
穆遙啞口無言,尷尬道,「我就是隨口一說——哪有調戲你?」
齊聿無聲地罵一句「瘋了跟你扯這些」,偏轉臉,「郡主請回,休要撓人休息。」
穆遙折戟沉沙,灰頭土臉退走,仍舊回學堂上課,角落處齊聿的書案始終空著。直到散學,穆遙往齊聿屋裡看一回,仍不見人,索性坐在院子裡等。
直到暮色夕沉,夜色降臨時,院門自外開啟,齊聿低著頭進來,仍是那身衣裳,不但還是水淋淋的,而且更濕了,走一步一個水印子。
穆遙道,「你又逃課。」
齊聿無精打採看她一眼,「你們這些王孫公子少來尋我取樂,我也不至於上不了課。」
「與我什麼相干?」穆遙不高興道,「鄭勇做下的事,你要賴給我?」
「原來郡主是知情人——」齊聿拖著步子往裡走,「郡主逗著我好玩嗎?」
穆遙平生少有被人冤枉,勃然大怒,「齊聿,你真是不識好歹!」拔腳便走,走兩步回頭。齊聿自始至終頭也沒回,輕飄飄道,「不送。」
穆遙氣得上頭,一頓足跑了,臨到門口砰一聲大響,重物墜地的一聲悶響。穆遙回頭,一眼便見方才站得筆直的人如同玉山傾頹,滑跌在門檻上,猶止不住去勢,額角硬梆梆撞在門檻上,令人牙酸又一聲大響。
穆遙不想理他,良心又過不去,糾結一時回去,男人水淋淋栽在地上,身下已然汪出一小灘水。穆遙皺眉,貼一貼男人濕漉漉的前額,滾燙。
齊聿短暫昏暈一過,睜開眼見她,皺眉道,「你怎麼還沒走?」
穆遙一窒。
齊聿推開他,扶住門框撐起身體,搖搖晃晃走到床邊,摔在床上便閉上眼睛,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