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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坐也不端杯子，只用一雙弧疑的大眼睛看我。我就動員面部全部肌肉十分誠懇地對她笑了一下，我一笑，她就明白了我已看透她的心思，身體反而不安似地晃了一下。

我說：“你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我只是想坐下來和你推心置腹地談談昨天我們沒談完的話題，你完全可以只當我是一個無關緊要的聆聽者，而面對一個聽眾彼此是平等的，你可以暢所欲言！”

我順手又把杯子往她跟前推了推，接著說：“你看，我是你的班主任，年齡比你大，是老師更是大哥哥。犯了錯，老師就要關心你，把你引到正確的方向上來，不至於再重蹈覆轍。或許我平時工作上方式、語言態度上有所不當，但那也是狠鐵不成鋼，求成心切，你能理解嗎？你看師生關係是人際關係中較微妙的一種，每個師生都希望能融洽、和諧相處，但事實告訴我，學生的心靈是敏感、脆弱的，一不留神就會造成師生隔閡，界線分明，打下心結。但反過來說，只要大家及時溝通相互理解，再緊的結也能開啟”，我喝了一口水又說，“你記住，其實世界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只要你敞開心扉，大家都是可以信任的，並且得以互助，構建一個友善的和諧環境。首先你問你自己，你信任我嗎？你信任你面前這個大哥哥型的班主任嗎？如果相信，你可以把心中的喜怒哀樂向我一吐為快，我年齡比你大，經歷比你多，說不定在很多方面都可以幫你出出注意的！”

她認真地看我了我一眼，沒有了那種冷傲、漠然的對立姿態，我知道，我的話奏效了，有了一個較好的開端。我起身把椅子又挪了挪，說：“你不必急著回答，坐著，好好想一下我說的話有沒道理。”

接下來是一陣沉默，從後面的工地上傳來此起彼伏的錘擊聲，雜亂而沉悶。她躊躇著，再次抬頭看了我一眼，這一眼從外到內的用心。我始終微笑著，她像受了鼓舞似地把耷拉著的肩鬆弛下來，說：“王老師，我想知道學校怎麼處理我？”

我說：“這個教導處還沒決定。”

宋曉小並不放心：“可是昨天米校長嚷得那麼兇，要開除我的，我真的要被要開除嗎？”

我說：“這要看你的表現了！只要你端正態度知錯能改，下不為例，我可以和米校長及教導處的老師說說情，可以從輕處理。”

我認真地看了看她染得發黃的頭髮，一雙大眼清秀而迷離，依然是如剪紙一樣的紅色小衫貼在身上，褲角大得出奇，這樣我心裡忽然有一種惋惜之痛。我說：“聽說你和同學的關係處理的不是很好？”

她看了杯子好一陣才慢慢地說：“我並不是她們想象的那樣！他們總是喜歡把別人裝進自己編造的神話裡，然而生活裡哪有那麼多胡思亂想？”

我說：“那麼他們既然是胡思亂想，事實又是怎樣的呢，可以談談嗎？”

她的目光又開始在那隻杯子上游離，難以自拔似地專注和矛盾，她的腳在交替輕輕地挪動著，聲音雖小得可忽略不計，但在她與我之間很分明。我慢慢地喝完自己那杯茶，她始終沒碰面前那個杯子，雖然她一直把目光一滴一滴丟在裡頭。最後還是我開口：“好吧，這個我們以後有機會再談吧！對了，剛才的家長會，怎麼不見你的家長來？”

她終於把目光從杯子裡撈回來：“他們都出去打工了……”

“那你家裡應該還有其他人啊？比如你的爺爺、奶奶、叔叔什麼的，只要是你的監護人都可以來開家長會的！”

她低了頭，額前的一縷頭髮很生動地垂下來，短短的說：“家裡還有一個奶奶年紀大了，和大伯大娘生活在一起，大伯一家一直和我們家不和睦……所以我八歲起他們就把我扔在姑姑家生活，一直到現在，……我還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