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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紗幔,康鳳看不清自己侄女的臉,不過那滿身的珠光寶氣和髮髻上華彩的髮簪,還是透過層層輕紗耀花了他的眼。
“叔叔,自皇上登基以來,從未臨幸過本宮,也未臨幸過後宮其他姐妹,這可如何是好?”
康鳳不置可否,敷衍道:“皇上曾說過,大修初建,國事繁忙,不可耽溺於私情,故一年之內不臨幸後宮。天子一言九鼎,如今一年之期尚未滿,自然不可臨幸。娘娘只要耐心等待便可。”
康皇后美豔的臉有些扭曲:“本宮以為,皇上那不過是藉口!如今皇上被那凌風雷的女兒迷得失魂落魄,那狐媚子生下的雜種,皇上甚至命令掖庭令記錄說是自己的長子!本宮以為,這樣的女子絕不可留!叔叔,本宮希望明日上朝您能聯合朝中各大臣,特別是吏部尚書王奉和中書省張攻,這兩人勢力龐大,督促皇上不可耽溺於女色,將罪臣之女處死!”
康鳳低頭默默不語,他其實不喜歡這個侄女,只是他尚未有孩兒,而宣墨又念他輔佐有功,便娶了他的侄女為後,他康家光耀門楣,顯赫一時。他卻戰戰兢兢不敢坐大,只怕落得死無全屍的下場。流蘇他是知道的,本就是宣墨的正妻。如若當日流蘇並未逃離又碰上蘇柒然,牽連出以後種種事情,那麼如今這皇后的位置,必定是她無疑。他自然不會為這去觸宣墨的黴頭。
“叔叔,皇上能有今日全靠叔叔護主有功,只要叔叔提出,皇上也必定有所忌憚。還望叔叔為大修江山的延續,皇室後裔的繁衍著想。”
康鳳最痛恨別人得意洋洋的提起康家的顯赫,他知道功高震主的道理,也冷眼看到前些日子的家族勢力如何被一步步架空,況且宣墨是他真心想扶持追隨的,這與給不給他權勢榮耀並無關!當下便冷聲道:“恕臣難以從命。大修有律例,朝臣不可干涉後宮事宜,還望娘娘恕罪。日後娘娘和微臣也還是保持距離為好,免得傳至有心人的耳朵裡,被皇上有所誤解。另外,容微臣多嘴,皇上的心計謀略絕非我等可比,即使沒有我康鳳,他也有辦法將龍椅坐穩,娘娘還是不要動心思的好。否則,日後臣也無法為娘娘開脫。”說完也不等康皇后反應,氣呼呼的走了出去。
康皇后氣的口不能言,尖尖十指掐進合歡扶著她的手掌裡,合歡痛的淚水在眼裡打轉,卻不敢出聲。她的嘴臉扭曲,在心底暗恨:凌流蘇,凌流蘇,我就是拼了這條命這個後位,也要把你拉下馬來!
番外一
夏侯楠其實是個可憐的人。我經常站在離宮的水榭外面看他獨自飲酒,或者說是灌酒。他總是狂放的將酒壺對著嘴倒,一半的酒喝進去了,更多的酒就灑在了他的衣襟上。我想我此時的眼光大約是帶著些憐憫的,因為夏侯楠每每看到我看他的眼光,就會譏諷的一笑,摔出一個酒壺大笑:“蘇柒然,你可憐我?倒不如可憐你自己!你這個野種,連你爹是誰都不知道罷?你連名帶姓都是我取的,你憑什麼可憐我!”
我默默低頭收拾那一堆狼藉,無話可說。他說的沒錯,我的確比他更可憐。
回去的時候我碰到夏侯阿囡,白潤中透著粉紅的臉蛋,兩個圓鼓鼓的髮髻上扎著絲綢帶,如同一尊瓷娃娃。她看到我就粘上來,軟軟糯糯的叫:“然哥哥。”
我沒有理她,我還有很多功課要做。她跟了進來,乖乖站在我的書桌前,有時候我猛一抬頭,會覺得她其實和這案上的筆墨紙硯一樣,都是一種靜態的擺設。
我常常覺得我的經歷太過黑暗,我不想日後變成仇視世間一切的偏激狂魔,所以我想我應該找一個充滿溫暖陽光的救贖,朝著它前進。可是離宮所有的人都有陰冷的過往,唯一顯得不那麼可憐的人就是夏侯阿囡,她是養尊處優嬌生慣養的金枝玉葉,不知世間疾苦,整日頤指氣使飛揚跋扈。即使是這樣,她也不能成為我要追隨的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