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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自由精神:所謂身子被捆著,心靈是自由的。
這樣的自由精神,在我看來,不僅表現在這一代人大都具有的傳統“名士”的真性情,真風流,更是一種“大生命”的“大自由”。
我們談到了這一代的“大承擔”;其實,“大承擔”的背後,是一個“大生命”的觀念。如魯迅所說:“無窮的遠方,無數的人們,都和我有關。”所謂“心事浩茫連廣宇”,在他們的心目中,整個民族,整個人類,整個宇宙的生命都和自己的生命息息相關。只要國家、民族、人類、宇宙有一個生命是不自由的,他們自己也是不自由的。有人說,真正的詩人是能感受到天堂的歡樂和地獄的痛苦的;看到別人被殺,是比自己被殺更苦惱的。因此,他們追求的個體精神自由是包含著博愛精神,佛教所說的大慈悲情懷的。這是一種“天馬行空”的境界,獨立不依他的,不受拘束的,同時又可以自由出入於人我之間、物我之間的,大境界中的大自由狀態:這是令人神往的,也是這一代人的魅力所在。相形之下,我們一些人所追求的一己之“自由”,就顯得太委瑣了。
人的創造力究竟有多大
讀這本書,最強烈的感受,就是“民國那些人”的創造力,實在驚人。
請看這位語言學大師趙元任教授:他一生最大的快樂,就是到世界任何地方,當地人都認他做“老鄉”。二戰後,他到巴黎車站,他對行李員講巴黎土語,對方聽了,以為他是土生土長的巴黎人,於是感嘆:“你回來了啊,現在可不如從前,巴黎窮了。”(笑)後來他又去德國柏林,用帶柏林口音的德語和當地人聊天。鄰居一位老人對他說:“上帝保佑,你躲過了這場災難,平平安安地回來了。”(笑)趙元任的絕活,是表演口技“全國旅行”:從北京沿京漢路南下,經河北到山西、陝西,出潼關,由河南入兩湖、四川、雲貴,再從兩廣繞江西、福建到江蘇、浙江、安徽,由山東過渤海灣入東三省,最後入山海關返京。這趟“旅行”,他一口氣說了近一個小時,“走”遍大半個中國,每“到”一地,便用當地方言土語,介紹名勝古蹟和土貨特產。這位被稱為“中國語言學之父”的奇才,會說33種漢語方言,並精通多國語言。(驚歎)人們說他是一個“文藝復興式的智者”。——恩格斯早就說過,文藝復興是一個出“巨人”的時代,而思想文化學術上的巨人,是不受學科分工的限制的,是多方面發展的通才:而未來學術的發展,將越來越趨向綜合,所呼喚的正是新一代的通才。
還可以舉一個例子:前面提到的北大西語系的吳興華教授也是這樣的多才多藝的通才、全才。別的不說,他打橋牌的做派就是朋友圈裡的美談,十足“談笑風生,睥睨一切”:他一邊出牌,一邊講笑話,手裡還拿著一本清代文人的詩集,乘別人苦思對策的間隙,扭過頭去看他的書。(笑)——你可以說這是“逞才”,但卻不能不歎服其過人的才氣,而才氣的背後,是充沛的創造活力。逼人的才情,逼人的創造力,人活到這個份兒上,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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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理群:承擔,獨立,自由,創造(10)
面對這一代思想學術上的創造,我常想:人的創造力究竟有多大,真的是無窮無盡,無窮無盡!在前輩面前,我們也不必自慚形穢,因為就人的本來的資質而言,我們並不缺乏創造力。前人做得到的,我們也能做到:年輕人應該有這樣的志氣。
把“承擔,獨立,自由,創造”的
精神化為日常生活倫理
這就是“民國那些人”:這是有承擔的一代學人,這是有獨立、自由、創造精神的一代知識分子,他們因此而成為民族的脊樑,中國現代思想文化學術的頂天大柱,並且如魯迅說的那樣,為我們“肩住了黑暗的閘門”。作為後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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