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2/4 頁)
話筒裡傳來“嗷嗚——”一聲狗叫。
“北灰,閉嘴。”
“嗷——”
“打過你多少次,半夜不許叫,爺爺怕吵。”
“嗷——”
“犟嘴?犯倔是吧。”
“嗚——”
“去,靠牆,後腳站。”
“嗚——”
深夜寧靜,邵明曜訓狗的聲音有點顯兇,但又不像平時那麼冷。
“電話能接,簡訊不能回,是吧。”
林晃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輪到他了。
“嗯。”
“為什麼?是覺得回訊息有障礙還是……”
邵明曜話到一半頓了頓,沒繼續問下去。
林晃聽見紙翻過一頁的聲音,一點了,邵明曜還在學習。
他順著窗看向院裡,老杏樹的枝椏越過牆,模糊了兩家的界限。
當年他蹲在牆角自閉,邵明曜就騎在這堵牆上衝他吆喝,一直得不到回應,最後氣急敗壞拿杏砸了他的頭。
後腦勺上那一下沉甸甸的痛,把他從一片死寂中拽了出來。
媽媽剛離開,他表面死氣沉沉,內心卻被恐懼和空茫撕得支離破碎,那一砸好像砸開了一個宣洩戾氣的出口,彈弓咻咻咻地彈了一宿,第二天早上邵明曜起床,只看到一地落葉和稀爛的杏果。
其實在邵爺爺揮皮帶之前,他已經看見邵明曜偷偷紅了眼。
也是那時才混混沌沌地意識到,他好像很在意那棵樹。
林晃收起回憶,“不知道。”
電話兩頭無話,但誰也沒掛,彷彿一種經年的默契。
林晃右手痠了,把手機換到左手,耳邊忽然飄來一聲低嘆,像錯覺似的。
“你的話確實多了。”
林晃說:“我已經好了。”
或者像陳亦司說的,他壓根就沒病過。
“什麼時候好的?”
“回去後,沒多久。”林晃想了想,“具體記不清了,沒留意。”
“契機呢?”
林晃欲答又止,半晌才道:“也沒留意。”
邵明曜“嗯”了一聲
,沙沙沙地寫著字,過幾秒忽然提聲說:“行了,原諒你了。”
林晃一愣,“真的?”
邵明曜說:“我在和北灰說話。”
“……”
“你想什麼美事呢。”邵明曜語帶奚落,“當年樹受的傷、我受的傷,還有今天又擺我一道,新仇舊怨,咱們慢慢算。”
林晃不禁想問,如果我也貼牆站一會兒,你願不願意放過我。
最後還是把洗衣機換了,畢竟隔壁確實有老人。
“新”洗衣機淘自二手市場,原主人用了三年,兩百五成交,再加三十八塊貨拉拉。
邵明曜上學經過,被那臺泛黃的機器重新整理了三觀,納悶地問:“你交得起借讀費,不至於窮成這樣吧?”
林晃心還在滴血,沒好氣道:“攢錢賠你樹。”
邵明曜一哂,“不是給你估過賠償金麼,你摳的這點小錢能頂什麼用?”
提起摳門這茬,林晃更煩了。
當年邵明曜發簡訊說:【就算不判刑,這樹百年樹齡,一年十萬,千萬起賠。你就跑吧,利滾利,跑得越久越貴。】
甜品店去年還清了小姑的本金,如今還存下一筆利潤,但童年陰影太強大,即便他知道一千萬純屬胡扯,潛意識卻仍然覺得自己隨時可能面臨一筆鉅額欠款。
再說,小錢就不是錢麼。
他忽然又想起,邵明曜是大少爺,和他這種人不是一條道上的。
那點煩變成了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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