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第1/4 頁)
姬循雅長睫垂了下,微微笑道:“好啊。”
他傾身,不顧趙珩躲閃,捏住皇帝的下頜,動作溫柔卻不容拒絕地拭淨了上面的血。
指下面板冰冷光潔,姬循雅沒忍住,或者說乾脆沒忍,長指一刮,滿意地蹭過被自己擦淨的面板,“來人,送陛下回宮。”
趙珩偏頭,避開了姬循雅的手。
姬循雅不以為忤,親暱地扶起趙珩,“陛下,臣陪您出去。”
皇帝明明怕得站不住,偏生要逞強,他欲推開姬循雅的手,遭姬將軍輕而易舉地擒住了手臂。
燕靖思快速抬眼看了下皇帝,見他步履虛浮地走出去,面上流露一絲不忍。
燕朗站在燕靖思旁側,瞥到他的表情,神色複雜地捶了他的肩膀,“回神。”
燕靖思知道是自家兄長,稍稍轉頭,低聲道:“陛下到底長在深宮裡,哪裡見過死人。”
是在為趙珩的驚恐辯解。
兄弟二人越過一眾嚇得腿腳癱軟的勳貴宗親,燕朗亦壓低了聲音,淡淡反問:“你從前不是覺得,這等勳貴之家,蒙先祖廕庇而忝列高位,既無濟世之文德,也無安邦之武烈,羸弱萎靡,實乃國之蛀蟲嗎?”
燕靖思一愣,這才徹底轉身,看向燕朗。
兄長今日怎麼這樣鄭重?
他的確說過,只是,燕靖思頓了頓,道:“是,可我,我不過是……”少年張了張嘴,“覺得陛下,有些可憐。”
話音未落,燕朗輕吸一口涼氣,他掃了眼一堆恨不得將自己腦袋埋到地下的臣僚,“那你覺得不覺得,他們也可憐?”
少年看過去,其中一人察覺到燕靖思的目光,知道他得姬循雅重用,諂媚一笑,朝他顫顫拱手。
燕靖思收回視線,如實回答,“不覺得。”
燕朗被他實誠的態度噎得沉默幾息,而後硬邦邦地說:“陛下是皇帝。”
燕靖思很有幾分疑惑地看著兄長,“我知道。”
燕朗面無表情,“如皇帝這樣的身份,你竟會覺得他可憐?”
自趙珩醒來後,其行止與傳言中大相徑庭,雖極隨和愛笑,卻一眼望不到底,令人琢磨不透,他這個傻弟弟居然真認為皇帝表裡如一,最最要緊的是——將軍對皇帝態度太不尋常,如視鼎中禁臠,燕靖思與趙珩再深交下去,定有傷己之危。
“我……”
“看管一個身體不便的瞎子,每日何需上百人?還要每兩個時辰輪換一次。”燕朗打斷道:“靖思,連將軍待皇帝都謹慎無比,你怎麼敢覺得他可憐?”
燕靖思張口欲言,卻聽殿外傳來一陣喧囂。
模糊間聽到有人高聲稟報,“將軍,太極宮南苑走水了!”
燕靖思與燕朗對視一眼,疾步出正殿。
餘下諸人聽到聲響,驚恐地面面相覷。
忽有一人快步向殿門的跑去,群臣大駭,一時間人群騷動,緊隨其後。
未至殿門,兩把長劍倏然落下,利利寒光照得來人面色慘白。
他猛地頓住腳步,驚懼到了極致反而莫名地凝出一股虛假的膽氣,厲聲呵斥道:“我乃平王世子,你敢攔我?!”
趙珩聽到這聲怒喝,忍不住轉了下頭。
夜風吹拂,一點若有若無的焦味在鼻尖縈繞。
“姬將軍!”他高聲道。
姬循雅見趙珩轉臉,也跟著轉了過來,有些莫名地朝趙珩面對的位置看去。
姬將軍生得一雙黑眸,眸色冷且深,幽暗幽暗的,如一方深不見底的潭水,總讓人覺得水底下彷彿還蟄伏著什麼兇物。
來人被輕輕掃了一眼,渾身就結了冰一般陰冷,“姬將軍,”強撐著繼續往下說,語氣卻全然變了,柔順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