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失憶(26)(第1/4 頁)
水牢的光線晦暗不明。
或許是基於辛禾雪此前對周山恆的態度,恨真倒也不敢對周山恆太狠,怕最後把人餓死了耗死了,辛禾雪還會耗空靈力來救這個窮書生。
周山恆的狀態看起來不算太糟糕。
牆壁上的火把,焰光搖曳。
周山恆眼前只能看到模糊的光影,他的雙目此前因為恨真損毀,辛禾雪為他渡了靈氣,只是如今雙目還尚未完全恢復。
他努力在晦暗當中視物,雙目久未合上,乾澀得發酸發痛。
即便如此,周山恆仍舊不曾閤眼,他怕辛禾雪再來找他,他會錯過。
他幾乎還維持著昨日青年離去時的姿勢,脊背靠在水牢的石壁上,雙目低垂著。
好像啟程前周身的精神氣也已經遭磋磨了大半。
周山恆攥緊了手中的紅線,那紅線被他掌心裡的血液浸溼了又幹,幹了又重新浸溼,已經漬透了鮮血,殷紅得發黑。
焰光像是被風帶動起來,晃了一晃。
周山恆雙目未曾閤眼,雖然不能清晰視物,但對光影分外敏感,瞬間覺察到了異動。
他扶住欄杆,木質上的毛刺扎進他手心,周山恆渾然沒有覺察,一心望向水牢進來的道路。
嗓音沙啞,期盼道:“禾雪?”
昨日辛禾雪為他療了傷,只短暫地停留了一會兒,臨走前叫他保重,沒有說太多。
周山恆想到那個窮兇惡極的蛇妖,誰也不知道那蛇妖發起瘋來會不會對辛禾雪做什麼,擔憂青年的安危,周山恆牽腸掛肚,此處的環境又惡劣,他無法安眠。
只要一閉眼,眼前就浮現昨日水牢裡,蛇妖脅迫青年的畫面。
若非是為了他,禾雪也不會任那蛇妖威脅。
他胸腔中彷彿被丟入了一把無名火,把五臟六腑都焚燒殆盡了。
周山恆只是一個凡人,自小在許壽村長大,能夠引起他擔憂的無非是家中父母的身體,每年田地的收成,以及科舉的經綸大道。
妖鬼之間的事情,離他太過遙遠了。
他曾經想過,在考取功名成功立業之後,他或許就會像世間絕大多數男兒一樣成家。
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大抵是天下貧寒書生的理想。
而人間的幾大喜事,重中之重的,無非又不過是在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
在此之前,周山恆依據所見所聞,能夠設想到的世俗意義上的康莊坦途,無非是金榜題名後,為官清風兩袖,娶一個溫柔的妻子,在數十年後告老還鄉,落葉歸根。
只是在趕考之前,就出現了偏差。
周山恆二十五載的人生,頭一次產生心頭悸動不已的感覺,而物件是一個青年男性。
溫柔的、美麗的、善良的青年,談吐不凡,秀外慧中。
這樣的人物,石人見了會動心,鐵人見了也相愛。
除了性別不一致,辛禾雪的
出現,填補了周山恆對於未來妻子的空白想象。
前朝男風盛行,因此男子相戀在大澄也絕不稀奇,但說到同男子成家,仍舊是驚世駭俗的程度。
周山恆第一次想到,如果能和辛禾雪往後共同生活,那大約會是今生最幸運的事情。
因此,在惠福寺兩人相通心意,共掛紅線繩的時候,周山恆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他們會一直在一起,他會一直對辛禾雪好。
周山恆如此篤定著。
然而好景不久,彷彿轉瞬的一眨眼,周山恆就再沒有見到過辛禾雪。
他奔去城中的客棧一家家找尋,找過了各個街巷的邸舍,像是無頭蒼蠅一般找尋,最終還是杳無音訊,辛禾雪就像是人間蒸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