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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慶宮長而窄,陽光很少能照進來,這樣的夏日裡,太子妃還穿了綢袍子,一面走一面瞧著簷下陰涼地裡生出來的茵茵一片的青苔,她微微顫了顫眼皮,成婚十多年,這院子是越來越窄了。
太子妃進去的時候,地上掃了一地的筆墨,硯臺砸了在地面上,濺了滿地的墨點子,太子妃抬腿邁了過去,指了太監把地上織金地毯換了:“先別送去浣衣局,拿馬毛細刷了墨漬再送去。”
胤礽又如剛才那樣端坐著,似發怒的並不是他,聽見太子妃的話懶洋洋抬一抬眉:“怎的,如今還要瞧浣衣局的臉色了?”
瓜爾佳氏揮了手,宮人們全退了出去。夫妻兩人,一個坐在案前,一個站在磚地上。瓜爾佳氏斂了笑容遙遙看著面目模糊的丈夫:“何苦鬧出來,兩面難看呢,前頭的事兒我不懂,也不想懂不想打聽,院子裡頭這些婦孺一心八著爺好,爺就算不為著女人,也該為著孩子著想。”說到最後低了聲兒:“咱們如今比不得過去了。”
胤礽又要發怒,手高高的抬起來,瓜爾佳氏不聞不動,定定的瞧著他,瞧得他頹喪的把手垂了回去,臉上似喜非喜的露了半個笑:“是不如過去了。”若是放到過去,汗阿瑪再寵愛佟家也不會輕饒了隆科多,他有什麼事都是擺在最前面的,
瓜爾佳氏輕輕闔了眼,睜開來的時候已經沒了隱隱水光,平靜一如往常,她心裡明白自己的丈夫正一步一步的往鹹安宮去。那地兒曾拘過她們一家子,雖出來了,鹹安宮裡的黴味兒溼味兒卻似沾在了身上再也揮不去,她知道早晚一天還是要過去,只盼著親生女兒能早早出了宮去,嫁得遠些,不為父母操心。
胤礽嘴唇微微嚅動,怔怔坐在那兒不動,眼睛裡光芒瞬變,皺了眉頭露出一抹狠決神色。瓜爾佳氏轉了身出去,小太監打了竹簾子垂著頭,太子妃站在門邊沒有立時出去,微側了身子:“爺叫弘晳收斂著些,汗阿瑪那裡今兒送了明目茶來。”
十八阿哥的事到底給康熙留下了陰影,太子的無動於衷深深叫他害怕起來,唯恐這個最得意的孫子也變成太子那樣子。稚子哪有心機,康熙見弘昭不是一回兩回,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性子,他那樣說在康熙眼裡就是一片赤子心腸,雖當日敲打了弘晳一回,卻還不放心,今兒還送了枸杞明目茶來。
那些知道的,全都躲在屋子裡頭偷笑,李佳氏好幾日不曾在太子妃面前談起兒子媳婦來,她往日可不似這兩天這麼安靜守分,一片請安的時候不是摸著釵說是兒子孝敬的就是撫了身上的袍子說是兒媳婦給做的。
瓜爾佳氏一向懶得搭理她,弘晳雖不是養在她名下的,她卻是正經的嫡母,這個兒媳婦若真敢這樣行事,當日就會選定她給弘晳做福晉。
胤礽也不知聽沒聽見,站在廊下的奴才下人都聽在耳中,小動作雖不敢,卻有好幾道眼色飛來飛去,不出半日,各處都該知道太子妃的態度了。
瓜爾佳氏心裡嘆息,面上還是八風不動的樣子,等回了屋子見到翹首等她的女兒才鬆開顏色笑一笑,抬手捋捋頭髮:“花兒扎的怎麼樣了?”
康熙想要低調,太子也不想張揚,外頭那一個卻不肯就這樣被看管起來。康熙旨意一下佟國維感恩戴德,無奈那一個並不買帳,聽見要把李四兒發往寧古塔去即刻就瘋魔起來。
佟國維拿繩子綁了他,又在他嘴裡塞了東西堵著才算把他一路安靜的帶回家去,外頭不知道還以為佟家出了什麼事兒,竟大開了中門讓馬車進去,還猜測著是不是皇帝去了佟家。
佟國維有苦說不出,一進屋子就是嶽興阿跪伏在地上,椅子上縮著他的生母赫舍里氏,佟老夫人只知道流淚,這個侄女兒看著比她還要老相,話都不會說了,硬要她發聲也是喉嚨口裡咯呼聲。
一進屋子就有人給隆科多掏出嘴裡的帕子,他顧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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