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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連那盆水都倒了。呈藥的瓷瓶規規整整地放在小櫃上,連順序都跟她拿給他之前一樣。
惠妃看了一圈後“撲哧”一笑。
規矩或許沒有,但這人可真不是個粗人。
翌日清晨,惠妃剛起床穿好衣服,門就被叩響了。
外頭說:“姑娘醒了?”
她悚然一驚:“你怎麼知道我醒了?”
“呼吸不一樣。”遲亦明笑著解了她的緊張,進也不進來,又道,“我來告辭,順便求姑娘給我指個路。”
惠妃站在榻邊想了一想,俄而把小印從書架上取下來,在紙上一叩,從門縫裡遞出去:“你拿著這個去前頭問蘭心悅心吧,她們兩個是我身邊的婢女,知道是我的意思,會告訴你的。”
“多謝。”又一聲笑傳來,遞出去的那張紙轉瞬就被從手裡抽走了。
惠妃伏在門縫邊,看著他走向前院的身影,心突然跳得撲撲的。
她也說不清自己為什麼沒開門再見見他,若說是執著於禮數規矩似乎也不至於,畢竟昨天都已經看過正臉了。
想了又想,大概……大概是怕自己看在眼裡拔不出來了吧。
他太像她從各樣話本中讀到的俠客了,年少輕狂放縱不羈,但又有些不同……
他更真實。突然而然地出現在她的眼前,讓她猝不及防地觸碰到了那個原本離她千里的世界。激得她心裡漣漪層層,既希望多看他一會兒,又實在怕再多看一眼就想永遠看下去……
這日之後,惠妃很快就靜下了心每日讀經抄經的,想靜下心並不很難。
但她沒想到她還會再次見到他,而且只過了小半個月。
這回他還是番強進來的,穿著一襲淺灰色的裋褐,髮髻束得整齊,躺在屋簷上等她。
見她回到後院來,他一躍而下,把她嚇了一跳。
他一揖:“多日不見。”
“你……”惠妃好生回了回神,才敢認這人是誰。
他的傷好了,整個人的氣色都好了許多,意氣風發四個字像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
見她愣神,他銜笑抱拳:“上回沒自報姓名,在下遲亦明。今天,是來謝姑娘救命之恩的。”
惠妃往後一退,別過臉:“少俠別隨著性子來,這裡不止我一個,山下有一個百戶所,我這兒……”
“你這兒的兩位姑娘我打點好了,她們夠忠心的,都說你若不想說,她們就裝看不見我。”他說著眼眸微眯,“我就過來道個謝,你不至於抓我去見官吧?”
他散漫的口吻擾得她的心有點亂,強自定了會兒神,抬眸道:“我知道少俠的謝意了,少俠請回吧。”
“嘖……”遲亦明嘖嘴,從她身側一繞,徑直進了屋去。
她的目光跟著他進去,他指指案上:“今兒中秋,月餅螃蟹桂花酒我都給姑娘帶來了。”
“……”惠妃蹙眉看看竹筐裡五花大綁的幾隻螃蟹,“這裡是寺院,不能殺生。”
“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至於殺生這步,也不用姑娘自己動手。”遲亦明說罷又走出來,踱到她面前睇了她一會兒,輕輕道,“我打聽到姑娘是誰了。”
惠妃的面色驟然一白。
他笑意未變,眉宇間卻添了些難言的意味:“既是宮中嬪妃,在這種地方……你得罪皇帝了?”
“沒有。”她脫口而出,頓了頓又解釋道,“太后病故,我是來為太后祈福的。”
她說的是實話,可是遲亦明顯然不信。
大概就跟她身在江湖之外所以對江湖充滿好奇一樣吧,遲亦明對她這“淪落”到來過青燈古佛日子的後宮嬪妃也挺好奇的。
在他看來,嬪妃為太后祈福所以要出宮來就是個說辭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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