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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了一層粘著的透明薄膜。
不是蘋果突然就加插進來,說:你們講的這個作家都幾過癮,雖然我不懂這些東西,但我覺得,寫出來的東西就必定是要扮演的,不是有意去作假,而是不由自主的,你總要給自己一個形象,一個角色,然後才能做下去,才能把東西說出來,有些東西如果一直接去說,是會死人的,所以這根本不是一件值得去批評或者苦惱的事,至於同甚麼社會時代的東西有關係,這個我不知道,這些,需要去理會嗎?我覺得有點無謂。
政的身子比剛才更板直了,是準備還擊了吧。我正想開口打岔,黑騎士卻搶先問:要不要聽點甚麼?說罷就起身往CD架上翻看。其實在我們一走進這個房子,不是蘋果便已經率先檢閱過黑騎士的不算豐富的音樂藏品。這是我第一次來黑騎士的家。雖然之前在大學二年班上過他兼職教授的寫作課後,一直也有保持聯絡,不時請教他關於寫作的問題,但想不到後來他會請我和政來他家裡坐。為這個著實興奮過一陣子,和不是蘋果提到黑騎士這個人,她也感興趣,於是便叫她一起來了。其實,我是想借機把不是蘋果寫的歌給黑騎士看看,而且有預感他是會欣賞的。
很抱歉,家裡的音樂種類很貧乏,如果聽巴哈的話,會不會悶壞你們?黑騎士蹲在地上,把身子扭過來說。不是蘋果就應道:怎會呢,如果能夠聽Glenn Gould就很不錯。黑騎士顯然有點驚訝,試探著說:那麼聽Goldberg Variations好嗎?五五年版還是八一年版?不是蘋果就說:要聽老年版。為甚麼?還以為後生女會鍾意年輕版?我係老人精。她笑說。我望著他們,覺得對話完全是在兩人之間進行著,有點出乎意料。之後再聽Tom Waits的The Blackrider,你的筆名是從那裡來的吧,那算不算是你的主題曲?不是蘋果說。
佩索阿令我感興趣,或者令我困惑,其實是因為他令我想起黑騎士的小說。儘管兩人是那麼的不同,但我卻非常強烈地感受到那種相似的persona的存在。那是一種很有自覺意識的假面,例如佩索阿說到一個詩人其實是一個偽裝者,而他因為太擅於偽裝,以致他甚至因假裝出來的痛苦而感到痛苦。至於黑騎士也曾在一篇模擬女性敘事者的小說的序言中談到,自己的寫作其實是在模擬人物,甚至模擬小說這種文體,而最終就是在摸擬自己,因為語言中的自己和「真實」的自己之間永遠有一段無可跨越的距離,而不斷的表達便只能是不斷的扮演的嘗試。這個自我,並不是一個已經完成和完整的東西,而是一個得在言語中不斷地加以創造的角色。正如佩索阿所說,他是自己寫下的散文,用詞藻和段落使自己成形,給自己加上標點,用一連串意象使自己成為一個國王,用一連串詞語尋找韻律以便讓自己華麗奪目。這樣說,一個作家的真正自我,除了他的作品,他的語言所組成的像貌,還有沒有其它?他的作品,他的語言所組成的像貌,又是不是一個一致的,完整的,可全盤理解的,信賴的人格?如果你來到作家的跟前,非常實在的面對他,這個person,和他作品中的persona,不就是同一個人嗎? 。 想看書來
偉大的費南多(4)
揚聲器傳出非常沉緩的鋼琴聲。那是郭德堡變奏曲的Aria。大家也覺得似乎不必為剛才的話題爭論下去,雖然勾起了的疑問懸而未決。一邊聽音樂,一邊靜靜地閒聊著各種不著邊際的事情。不是蘋果問到黑騎士寫過甚麼書,他就從書櫃上抽出幾本小說。送給你吧,給你籤個名留念,要不要?不是蘋果拿著厚厚的一本小說,說:這麼長,看不下去啊,有沒有短的?政就問:好像很久沒見你出新書了,有沒有在寫甚麼?黑騎士只是笑笑,說:是啊!忙著教人寫作,自己就沒時間寫了,真沒法,總需要工作啊,寫作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