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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小田也需隔一會兒才能說:「心中實在悶。」
少女怪同情她,「我知道,我是過來人,悶得最好天不要亮,還有明天永遠不要來。」
小田苦苦地哭。
「不怕,會過去的。」
小田不由得問:「還要熬多久?」
這時,小田臉上微微一濕,她知道是下雨了。
遠處有人叫她:「甄小姐,甄小姐。」
是看門的阿伯,打著一把傘找她,小田頗多感動,世上還是好人多。
她抬起頭,倏然不見了那個少女。
「甄小姐,下雨了,當心淋濕身子。」
小田問:「你有沒有看到一個白衣少女?」
看門老頭臉色都變了,「快走,快走。」
那一夜,不住地下著雨,一直沒停。
小田睡得非常壞,嘴裡喃喃叫媽媽,醒來,發覺枕頭濡濕。
撐著起床,已接近中午,腦海里兩把聲音仍在爭持:「去,快上路,四年晃眼就過,拿了學位一定有新發展,堅強一點。」
另一把聲音卻說:「不能去,放棄現有的去追求未知數,未免太笨,你不會成功,屆時年紀已經老大,得不償失。」
小田深深悲苦,她願意得到第三者的意見。
她努力地振作起來,撥電話給從前營業部的同事珍妮,想與她詳談一下,電話接通了,小田體貼地問:「你有沒有五分鐘,可以說幾句嗎?」
那珍妮說:「我正想找你,你知不知道那威廉斯多壞?洋人有時真禽獸不如——」一直訴苦訴下去。、
要到二十分鐘後。小田才有機會說:「對不起,我有事要出門去。」
那珍妮才啪聲掛線。
小田苦笑,沒想到送上門去被珍妮當作出氣物件。
世人便是這樣,自己的煩惱才是真正的煩惱,哪真會有心思去理會別人。小田仍不放棄,她換了衣裳出門去散心。
獨個兒坐在茶座上,更加寂寞,幾乎想落荒而逃,好立刻回到家中,鑽進被窩,不問世事。
她碰見了一位漂亮的伯母,問候一番,閒聊幾句,通通是門面話,不著邊際。
不知伯母有無心事,即使有,小田也幫不到她,因為她也不能幫小田。
人與人之間的疏離,可見一斑。
此刻,小田最希望馬上可以找到一個好物件結婚,組織家庭,生幾個孩子,鬧哄哄地過日子。
世上自有幸運的女子,但那不是甄小田,小田還要獨自走一條很長的人生路。
行李已經收拾好,二十二公斤,不多不少,公寓在十多天後也得交給新業主。
故此在家小田天天穿那件白色常服,省得煩。
晚上,她又忍不住出去乘涼。
那少女比她早到。
見到她,向她點點頭,「又是你。」
小田大膽地走過去,月色下,那少女有不食煙火之美態,清麗脫俗。
少女問:「你心中有疑竇?」
「我是個一無所有的人,」小田垂頭,「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沒有工作。」
那少女端詳她,明澈雙目似非人間所有,「胡說,你還有青春有健康,這是人類寶貴的資源。」
她說下去:「有這兩樣,你便可以去追求更多,世上沒有什麼是唾手可得到,總得放時間心血下去。」
講得這麼勵志!
小田卻嘆口氣:「我覺得前路茫茫。」
少女笑了,「誰看得清前路?別擔心,人人都不過是走一步算一步。」
這其實是很普通的安慰語,但小田聽了就是受用,半晌她說:「謝謝你。」
「同是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