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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獄的外屋設的過堂的地方,邢俱很簡單,在房子的脊樑上穿過一根繩子,兩頭耷拉到地面,還有在地中央亂馬七糟地放著幾根新的馬綱繩,這樣的馬綱繩黏上涼水就和棒子一樣,這是過堂時用得著的東西。
監獄當然要弄得很堅實很嚴密,防備拘留的人逃跑。屋裡南面是鋪炕,沒有炕蓆,炕上鋪滿了穀草,被犯人弄得亂七八糟。北面除了地上有些散碎的穀草,東北角上有一個尿桶以外,箱子櫃全都沒了,什麼都沒有了,成了名附其實的監獄了。
窗戶的外面用厚厚的板子釘死了,還在板子上釘上兩道鐵絲子,防備監獄裡的人從屋裡將板子拆除,防止監獄裡的人逃跑。窗戶上有幾條小縫,這幾條小縫似呼是專留的通風口,嗖嗖的寒風從小縫鑽進屋內,俗語說“針鼻兒大的窟窿,斗大的風”,直撲監獄裡的人,把拘監獄的人冰得直打哆嗦。雖然只有這幾條小縫還透著光,使拘留所裡的人能見到一絲光明,可是還被蹲監獄的人用穀草塞上了。
為了取暖,蹲監獄的人取得農會同意,可以在監獄裡用火盆籠火,造得屋裡烏煙瘴氣,嗆得人們直咳嗽。
那時農會的權利可大了,對地主富農說關誰幾個人一和計就把誰關進監獄,說打誰就打誰,反正打死也不償命。
大土匪頭子九江霸被抓,在德惠縣菜園子區,區政府召開公審大會,大會的最後一項,就是貧僱農說了算。區長問:
“土匪頭子九江霸打死八路軍的禎察員該不該償命?”
“該償命!”
“土匪頭子九江霸有沒有罪?”
“有!”貧僱農異口同聲地喊。
“對九江霸這號人,該怎麼辦?”區長又問。
“槍斃!”貧僱農異口同聲地喊。
“好!拉出去槍斃!”區長說。
就這樣,把土匪頭子槍斃了。真是大快人心!
屋門上也釘上了厚厚的板子,板子釘得很嚴,三塊板賓得很嚴,只是兩邊還露著手指頭寬的縫隙,像是農會在釘板子時顧意留的。這兩道門縫成了拘留所裡向外屋窺視的地方,每當拘留所裡一個人被拉出去過堂(過堂就在外屋),其他人都爬到門縫向外屋看。他們都看得清清楚楚。有人說:
“不光能看到被過堂的人怎麼捱打,還能聽到他們說些什麼,還能看到農會人員幹些什麼。這就成了被拘留人瞭解農會的動向的視窗。”
這塊門板最大的用途,還不只是這些,他成了農會民兵試槍的地方。每個民兵在剛拿到洋炮的時候,都要試試洋炮準不準。還有幾個民兵打哈哈湊趣,打堵輸嬴都跑到這來,他們三天兩頭民兵們就站在外屋向東裡屋的門上射擊,要試試他們手中的洋炮好不好使,槍是搶上還是搶下(描準耙心子彈打在耙心的上方就叫做搶上,子彈打在耙心的下方就叫做搶下)。在試槍之前向監獄裡喊兩聲:
“監獄裡的人聽著,躲開屋門,不要爬在門縫上向外看,我們要試槍了,不躲開,有危險!”
有時還咣咣地敲幾下門,喊:“不要往外看,我們要試槍了,別打著,打著就不好辦了。”
監獄裡的人聽到喊聲都躲到炕頭了(炕頭有一面間壁牆擋著,子彈打不進來),雙手抱著頭趴在那裡一動不敢動,接著就聽見呼通一聲槍響、過了一會兒又呼通一聲槍響---把屋裡震得嘩嘩響、直哆嗦,房樑上的塵土都震下來了。有時還聽見東面的牆上糊的紙被槍打的聲音,這是子彈從門縫鑽進屋裡打在牆上。監獄裡的人聽到這種聲音,都嚇得毛骨悚然,往炕頭上擠。
監獄裡有尿桶,尿桶附近那味才大呢,又臊又臭。有的人撒尿也不加小心,尿得桶內桶外都是。
我聽盛老大說過,那些嚴重的罪犯在蹲監獄的時候,都蹲在尿桶旁邊,緊挨著尿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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