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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城內有馬蹄聲響起,西門都衛策馬疾馳,穿過整座城,傳來訊息。
「哭聲轉到西門外了。」
哭聲更響、更悲、更怨,城內每扇門窗都在震動。
各門都衛嚴陣以待,持刀握劍,同時開啟東西南北四城門,哭聲卻瞬間消失。銀白的曠野無聲無息,只剩雪花一片又一片,輕輕飄落。
沒人開口,都衛們屏氣凝神,等了許久許久,確定城外歸於沈寂,這才轉身,關起城門。
倏地,哭聲從四面八方湧來,盤桓不去,響徹雲霄。四大城門外,都充斥著哭聲。
哭聲,包圍了整座鳳城。
六月飛雪,鬼哭陣陣,鳳城內人心惶惶,從朝廷到民間,人人議論紛紛。
無數的哭聲,都在泣喊著一個名字。
關靖。
那個殺人如麻的亂世之魔。
冤魂們的哭聲,讓鳳城裡的人們,覺得毛骨悚然,但是他們更恐懼著,那個把持朝政、手握兵權,即使見此異象、聽此異聲,也能置之不理,比惡鬼更惡、比厲鬼更厲的可怕男人。
這些日子以來,關靖上朝的次數少了,他將事情交由韓良處理,不論官位高低、不論事情重要與否,是不是緊急,他一律不再插手。
他把所有時間,花費在書房的桌案上,一字又一字的書寫著,那些累積了像山一般高,卻還沒有寫盡的絹書。
沉香,始終陪伴在他身邊。
她為他磨墨、為他焚香、為他補身、為他撫去肩膀上的酸、為他撫去頭腦裡的痛,竭盡一切的幫助他。
起初,當天際飄雪,城外傳來鬼哭時,魏修還來到書房,跪地請示。他跟鳳城裡所有人都知道,冤魂們恨極關靖,這異像是因他而起。
「中堂大人。」魏修問著。
「嗯?」
毛筆在素絹上,寫下一句又一句。
「是否應命道士設醮修禳,驅散城外異聲?」
關靖的筆未停,揚起嘴角,露出慣有的冷笑。「我早已獲罪於天,現在依賴方士向上蒼求情,只是徒見軟弱。」
「那、那麼……」魏修不知所措。
「置之不理就好。」他淡淡的回答。「鬼魂,不能阻止我。」他的語音堅定,說得斬釘截鐵。
「是。」
「退下去,別再來擾我。」
「是。」
魏修離去後,書房的門被關上,但是那些哭聲,還是滲過縫隙,竄進了書房裡,哭泣得悲切不已,又忿忿不平。
就連沉香也聽見了。
你忘了嗎?
忘了嗎?
忘了嗎?
忘了嗎?
是她的爹孃?還是她的兄姊?或是她的親朋好友?
北國的冤魂們在哭號著。
你忘了嗎?
不,她沒有忘。但是,她不知道,該怎麼對那些冤魂們解釋,關靖的所作所為,都是有原因的;況且,就算是,冤魂們真的理解了,關靖的深謀遠慮,他們就會願意安息了嗎?
他們,都是因關靖而死的。
他們,都在死前,看見站在最前線,下令屠殺的關靖。看見他雙眼一眨也不眨,看著他們悲慘的死去。
他們,深深恨著他。
你忘了嗎?
忘了嗎?
冤魂們也在質問她,一聲又一聲。
忘了嗎?
她磨墨的小手,稍稍一停,朝虛無的地方望去。
忘了嗎?
「沉香,怎麼了?」關靖問著。
你忘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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