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第3/4 頁)
開始打莊了。匠人指點,先深挖四個大坑,栽了四個大檁子。然後平放了兩根椽,組成一個長方形。中間的寬度,就是牆的厚度。為了滴土不漏,還要在椽和檁之間夾兩塊厚木板,再加木楔逼緊。只見匠人又眯了一隻眼,從這邊往那邊看,說“成了”,小工們就開始挖土打牆了。另有幾個,赤紅著臉,提起石杵子,在溼土上狠狠的打。墊滿了一層土,夯實了,又墊一層。直到碼上十幾根椽,牆有五尺左右了,就要換椽。上面打一層,下面取一層,反覆不已。牆越打越高,椽越移越高。換上五次,莊牆的高度就夠了。這時只聽匠人下令“卸”,眾人忙取掉椽和檁,“嘩啦”一聲,一堵漂亮的牆就露出來了。然後又移動檁子,左移右,右移左,一堵又一堵,兩三天工夫,一座新莊窠就落成了。
一座漂亮的新莊窠,標誌著它的主人真正成家立業,另起爐灶了。
七月十二
農曆七月十二,也不知道是什麼節日,老家人就叫“七月十二”。這一天有兩個順口溜:“七月十二,烙麥娃娃”,“七月十二,辣椒茄兒”。吃什麼呢?就吃“麥娃娃”,就吃辣椒炒茄子。
新麥熟了,趕緊背幾捆到打麥場裡。一束又一束,使勁兒把麥穗子摔打在碌碡上,金黃的麥粒兒就從碌碡上滾了下來,堆成一個麥堆堆。然後用簸箕簸淨了,背到石磨上,白花花的新麥面就從石磨上流了下來。
母親煞有介事,把個“麥娃娃”做得精細。細白麵裡和了胡麻油,揉了又揉,做成一個個“娃娃” 形狀,有頭有臉,有胳膊有腿,還“穿”了裙子。放在大鐵鍋裡,用柴火慢慢烙出來,一股清香直衝鼻孔,實在是一年中最好吃的東西了。
記得每年七月十二,大清早從睡夢中醒來,老遠就聞見一股“麥娃娃”的焦香。來到廚房裡,母親已把“麥娃娃”烙好了,一人一個。我們姐弟四個就拿著“麥娃娃”,來到老家門前的大柳樹下,吃了起來。吃麥娃娃可不能亂吃,得先吃“胳膊”,後吃“腿兒”,最後才吃“麥裙”。但那時白麵少,吃著吃著就放下不吃了,生怕吃完了看著別人吃淌涎水。所以一個麥娃娃吃了又放,放了又吃,直到晚上才吃最後剩下的“娃娃頭”。
那麼,這一天中午吃什麼呢?吃辣椒炒茄子。好像一年到這一天才吃一回,所以其香無比。也不知母親從什麼時候攢了點雞蛋錢,從集上買來一提籠辣椒茄子。辣椒碧綠,茄子泛紫,看著就流涎水。這兩樣菜,在老家的旱地裡是種不成的,是甘谷的菜販子坐著火車弄到通安驛集上的,所以稀罕的很。那時在山村裡,七月十二能有一碟辣椒炒茄子,真是不簡單!
眼看著母親把辣椒茄子洗了,辣椒切成絲,茄子切成塊,我們姐弟就在鍋灶邊轉來轉去。只見母親先倒些胡麻油,燒得冒煙了,就投入一勺臊子。等臊子上的豬油消了,就開始炒辣椒茄兒了。母親把灶膛裡的火燒得旺旺的,不一會,廚房裡就充滿了一股嗆人的辣香味。待辣椒炒茄子端上炕桌,我們姐弟就已辣得鼻子酸酸的,母親也嗆得眼淚流出來了。這辣椒炒茄兒就是香,辣得只哈氣,也不放下筷子,直到碟子見底了才罷。過上幾天,也回味無窮。
二十多年過去了,生活發生了巨大變化,只覺得吃啥也不香。七月十二,不像春節、端午、中秋,本不是一個大節日,我卻深深地懷念。那“麥娃娃”,“辣椒炒茄子”,真正地香呵,真正的“綠色食品”!
殺年豬
在老家,再窮的年月,也要喂一口年豬。因此,一到臘月,我就盼望著殺豬。可在我的記憶裡,我家的豬總殺在別人家的後頭,因此,每到臘月,我就更渴望殺豬了。
母親說,我家的豬比別人家的殺得遲是因為我家的豬還有食吃,豬殺得遲,豬肚子裡豬油就多,這又讓我覺得我家比別家高了一頭。於是盼著盼著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