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株上開滿了白色的小花,花謝了,就長出一個驢*似的綠色的果實,我們就叫它驢娃*。驢娃*吃起來脆脆的,咬過的地方流出白色的乳汁樣的液體,真有一股奶的味兒。
……
說到底,糧食、蔬菜和中藥不過也是人們在食用野草的過程中發現的。當然,隨便的草是不能吃的,跟著大人在山野裡時間長了,自然就會認識它們。只要你願意吃下去,山野裡總有吃的東西。
羊兒總是吃不夠,麻亮趕到山野裡,一直吃,一直屙,吃到天黑還不罷休。草們也總是吃不完,那些羊糞蛋子,滋養著它們一茬茬長綠。
十年九旱的隴中呀,讓別人說起來有多貧窮,有多落後。從那裡長大的人卻總是想著她的豐饒。死了,願意在那綠綠的草皮和樸素的野花下安放自己的骨頭。
塵土裡的記憶
塵土裡,隴中。
八隻髒尾巴的羊,正被九歲的我趕下柳樹溝。此時,離村莊不遠的老墳樹在怒吼,幹樹枝如響箭在風中嗖嗖飛舞,樹下的落葉,早已被羊吃淨了。
和我一樣的*歲的男孩和女孩,同樣趕著他們家的羊經過了老墳樹下,經過了同樣的怒吼。我們的目的地,就是遠離村子的罐兒溝。
罐兒溝是一條狹窄的溝,避風。因為遠離人煙的緣故,溝裡的草異常茂盛。在夏季,人們寧願在家門附近割些碎草餵驢,也不願來到這麼遠的地方割草。因此一到冬天,這個地方就成了一個優良的牧場。收割過的田地裡一無所有,田埂上經霜的冰草、油蒿卻多的是。
羊兒到了目的地,就和人一樣的自在。隨便吃,隨便撒歡,隨便奔跑,隨便親熱,隨便打架,隨便上埂子或隱藏到人看不到的地方。反正來到這裡,我們就再不管它們了,它們也再不管我們了。在生產隊的時候,它們本是一家,現在又團聚了。
這是1980年的冬天,我九歲,大人們把一件重要的事交給我就去忙他們的了。八隻髒尾巴的羊就天天把我帶到了罐兒溝。
羊們在幹羊們的事,我們在幹我們的事。因為剛剛包產到戶,每一家都有這麼幾隻羊。所以每一家都有一個像我一樣的放羊人。因此每到這個季節,小學校裡的夥伴又重新相聚於罐兒溝——罐兒溝是一個比學校大得多的操場。
彈大豌豆。得每天背一些大豌豆。先講定,一人出十顆大豌豆,和在一起。然後十幾只小手一齊伸出來,“石頭”砸破“砂鍋”,“水”衝“石頭”滾,“砂鍋”舀“水”,總有一個最終的結局,排出一個合理的順序。頭家就雙手掬起那堆豌豆,潑散了,像是下了一場“豌豆雨”。當“雨點”落在地上,便小心翼翼地在兩個相鄰的豌豆之間劃條線,大拇指捏住中指的指甲蓋,用力將豌豆彈出去。“嗶”的一聲脆響,意味著目標被彈準,便收了那顆豌豆,然後繼續彈下去。運氣好的時候,一天就有豌豆吃了。也不管那豌豆上沾滿了塵土,只覺贏來的豌豆加倍地香。
摸“牛九”。真正的牛九牌是不認識的,就用撲克牌代替。隨便摘下誰的帽子放在地上,牛九就放在帽碗兒裡。一人坐觀,三人先摸。“天”和“牛”吃“虎”,“虎”吃其他的,諸如“花十”、“梅十”、“紅八”、“妖七”、“狗六”、“長三”、“板凳”、“地牌”,依次吃下去,大上六張牌,就算贏了。最帶勁兒是來四個“喜兒”,可以贏兩角錢;其次是“犤”(由“天”、“紅八”、“梅十”三張牌組成),特能吃“魚”(由“地牌”、“板凳”、“長三”組成)的。一個冬天,輸了又贏,贏了又輸。總不肯罷手,可憐幾角毛毛錢,拿到臘月集上時,連上面的人像也模糊不清了。
熬“油”。放學了,書和本子統統沒用了,都做成“油”。一個“油”需要用廢紙兩張,對摺,交成十字,疊成一個正方形,名之曰“油”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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