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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銖衡緊鎖眉頭,周身瞬間僵硬。他試圖挪動腳步,可腳底彷彿被頂入地面。掙扎許久,黑暗中才響起丁零鐵鏈拖動的聲音,仇落側過身子,不動聲色看著銖衡一點一點的靠近。
沉重而刺耳的拖拉刮地噪想,拉動兩處慌亂雜然的心房,仇落走的緩慢,身後徐緩平穩的拖曳聲令他不得不拖延腳步。
一月不見,仁明殿已完全變了模樣,為了迎合仇落的婚禮,昔日清冷雅緻的殿宇處處張燈結彩,大量運用的紅綢似乎是用來消除這十里寂寞。只是,虛有其表的喜慶看起來越發讓人心酸,貼著囍字的紅色燈籠投下曖昧熱鬧的光線,可落在仇落的背後卻在那紅色喜袍上暈出一層微黑,仇落的影子投在寬闊的廊道,長而孤寂。
銖衡跟著仇落,一股複雜的情緒在胸腔亂竄。
他有些……心疼。
仇落是他看著長大的,孤獨寂寞了四百年,以前還有僕從照顧吃喝穿住,但都不是那樣的細心。敷衍,便是那些奴僕的態度。他甚至曾以為仇落是哪位不受寵的王妃之子,他也從未見過仇落的母親,因為早就死了。沒人對他噓寒問暖,沒人關心他心情好壞,生辰也沒有熱鬧過幾次,他從來不缺什麼,但又似乎什麼都缺失。
連婚禮也是這般。
垂眉想了許久,銖衡終於隨著仇落來到了那所謂的新房。正是仇落的寢屋,被紅紗綢子裝飾的花裡胡哨,進去之後便是滿滿一屋喜紅。門板上貼著大大的囍字,仇落不看一眼,而是徑直跨入。
原來仇落的寢屋很是清冷,沒有什麼過多的擺設。屋子裡的屏風也換做喜慶的紅木製,裡頭喜燭燃得正烈,拐過屏風銖衡在其後看見了一柄巨大的玉如意,雪白純粹繫著紅紗挽成紅花,屋子裡多出了層層疊疊的硃色垂幔,隱約,可以見到那一如色調的寬敞床鋪。
銖衡拖著鐵球進入,見仇落已穿過紗幔入到一側。身後傳來輕微的關門聲,接著門栓咔嗒自合。
仇落停在了鏡臺邊。銅鏡映物模糊昏黃,教人看不清真面。
銖衡穿過紗幔,隨後在仇落的招手示意下坐在鏡臺前。
「做什麼?」蔚藍眼眸望入銅鏡,只見茫然不清的兩道人像。
仇落笑了笑,然後伸手開啟了鏡臺邊靜靜放置的紅色木箱。銖衡好奇的瞟了一眼,卻見那木箱下竟是一片金燦,在燭光下反射著屬於真金的耀眼光澤,仇落將上頭的金釵鳳冠放到一旁,將下頭壓著的一疊整齊紅紗取出。
紅色抖展開來,材質細膩繚繞,如同一抹紅色煙霧,清冽的梅香瞬間飄散,仇落將紅紗袍子湊到鼻尖,陶醉的深嗅其上的淡雅香味。
「你……!」銖衡明白過來,這喜袍,是給他的。
仇落將衣袍放在銖衡手邊的臺子上,笑意深邃溫柔:「這是全魔界最好的雲煙料,據說穿在身上如同霧氣一般毫無累贅感。我買了幾匹,為你做了一身新衣服。」
「……」銖衡抽唇,旋即冷聲拒絕,「我不會穿的!省了你的心思。」
仇落就知道銖衡不會答應,所以他買了婚紗料卻沒有讓裁縫做成喜袍。這是很平常的款式,無非艷麗了些,並沒有繡上龍鳳鴛鴦,銖衡平時穿出去一定很美。
「玉照官,要受人恩惠也不是這樣倨傲吧?」仇落繞到銖衡身後細細玩弄他那絲潤青發,聲如嘆息,「你這樣,可是讓我很難辦……聽話,嗯?」
仇落的突然靠近讓銖衡脊背猛的一陣寒流竄動,因為隔著薄薄的衣衫,他突然被什麼堅硬之物戳到。惡寒之後旋即是害臊,銖衡明白仇落這個舉動的意思,他一直在忍耐。
在血眸注視下,銖衡伸出一隻細瘦的手,手指微顫落在腰帶上。
「你躲到屏風後去,不許偷看。」
銖衡做著最後的倔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