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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陸珏心中,亦有不想教人探究的那一處。
他將棋譜放回到錦盒中,面上倒不見不耐,只是囑咐茂華,「日後這些事,勿要到她跟前多嘴。」
多年冷清慣了的人,到底還是沒那麼容易打從心底裡熱鬧起來。
茂華心下嘆氣,並不敢頂著風頭多言,嘴上只得恭謹應了聲是,看著陸珏將婉婉的心意重新封存,妥善放在了書架格子上。
夜裡月華如水,濯纓館寢閣裡燈火幽微。
婉婉趴在浴桶邊,抬手玩兒著水裡的玫瑰花瓣,看起來心情可美了,唇邊還隱約帶著笑,她的喜怒哀樂,從來都表現在臉上。
「姑娘又在想什麼呢,這麼開心?」
雲茵含笑,從木架上取來玫瑰香露,倒了一點在手心,化開後細細從婉婉的脖頸按摩到肩背。
她原先的本家應當也是大戶人家,女兒嬌養長大沒受過風吹雨打,自來侯府就是個嬌嬌嫩嫩的小姑娘,這一點,從女孩子身上的肌膚就可以看出來。
婉婉如實道:「今日表哥替我尋到了家人,自然是開心的。」
那三幅畫像雲茵也看過了,世子爺神通廣大,說是教人去找,哪怕時隔這些年,物是人非竟也還能給找著。
而主子的神通廣大背後,是不是也代表著他對姑娘的憐惜?
不然世子爺每日那麼多的事,不一定就會記得一個小姑娘的小心願,府上另兩位小姐,並沒見過世子爺對她們這樣。
雲茵想著問:「姑娘今兒去玉樓怎的這麼久,世子爺留你還做什麼了嗎?」
婉婉搖頭,「沒有,就是我白日和雯姐姐逛街太累,在玉樓不小心睡著了,也不知道表哥是何時走的。」
雲茵聽著放下心來。
李嬤嬤雖是她親小姨,可事關主子們的大事,沒確定之前也還是半點風聲沒透漏,她才會有這麼一問。
雲茵只是擔心,婉婉這樣的性子,試想若是世子爺有跟大爺二爺那樣的歪心思,親近之餘興許欺負了姑娘,姑娘都反應不過來。
不過世子爺是正人君子,也是真對婉婉好,她倒是多慮了。
其他的話,雲茵沒有多說,仔仔細細給婉婉沖洗乾淨身上的香露,便教她起身了。
婉婉及笄已經一年,這一年裡,雲茵是親眼看著她的身形在一點點發生著變化,從以往的單薄嬌小變得玲瓏有致,一眼望過去春色盡顯。
雲茵忙端來雪衣給她穿上了。
這一夜好夢,翌日婉婉往浮玉居去陪老夫人用膳時,向老夫人請求,想在小佛堂中為自己的哥哥鍾牧也立一塊牌位。
陸老夫人憐惜她思念家人,當下慈愛地應了,吩咐底下人著手去辦。
小佛堂牌位立上之後,老夫人還為她多做了件事,請大金山寺的慧智大師前來連誦了三天經文,以慰鍾家亡人在天之靈。
婉婉心下自然感念,把侯府的每一分恩情都記在了心裡。
但臨近老夫人壽辰前,大表哥陸瑾院子裡傳來個不好的訊息,說是霖兒被乳母抱著時,不慎踩滑跌進了池塘裡。
這麼大冬天的,乳母都禁不住冰冷刺骨的池水,更何況孩子。
婉婉聽聞訊息心下也一緊,連忙放下手中活計,和雲茵一道匆匆趕去延暉館。
誰知去的時候不湊巧,剛踏進院子,正趕上陸瑾在懲處失職的乳母和幾個嬤嬤,各人不知打了多少板子,衣裳破了,滿背血肉模糊。
「姑娘別看!」
雲茵低聲道,忙要來擋住婉婉的視線。
婉婉心頭髮憷,看見那境況就隱約想作嘔,忙不敢做停留,垂下眼睛匆匆提步進了裡屋。
這會子老夫人和程氏都已經趕到了,趙姨娘守在床前焦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