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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政帝自也是有這般感受,仔細想來實在摸不清顧相檀的偏向,又或者他其實根本無從偏向,從頭到尾都公正不阿,只為大鄴天下著想。
思量了半晌,雖然宗政帝很不願這禁軍統領一職到頭來仍是落到了三王的人手裡,但是他也知曉一時半會兒若是想完全削弱趙典在京中的勢力也是不可能,有如今這般,能把想安插的人都插了進去,已是十分順利了,而且多虧得靈佛。
那邊趙勉似想開口,對陳彩的事滿臉的不虞,宗政帝卻不給他機會,急急便道:“朕覺靈佛所言十分有理,無論是將才帥才還是兵卒小士,刀劍下才出得真功夫,行不行要試過才知曉。”
繼而將陳彩和陳錫都喚進了殿,金口玉言地擢升了官位。
陳彩一臉凝重,像是還未從惶惑驚異中回過神來,茫然地看向一旁的顧相檀。
顧相檀淡笑著對他點了點頭。
倉促地補缺了閒職,宗政帝又道:“眾愛卿也見到了,大鄴如今雖國平民安,但朝中人才凋零青黃不接,千人諾諾,不如一士諤諤,朕早已求賢若渴,故而決定重開科舉!”
說完這句話,也不看朝下眾人反應,宗政帝大手一揮,直接退了朝!
這頭顧相檀還沒來得及走出大殿,一下子就被大小官員全給圍攏了個嚴實,左一句右一句說什麼的都有,無外乎都是來探口風套虛實的。
顧相檀卻是一言未發,直到孫公公前來將這些人都排開了,又道宗政帝有請,顧相檀這才點了頭,正好,他也有事要尋這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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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紛紅駭綠香風萬家的美妙時節,顧相檀卻一身縞素,手捧祭禮,攜著安隱和蘇息坐上轎子向北行去,然而一出宮門就見外頭站了一人,白衣翩翩負手而立,一頭青絲在腦後束起,眉目如畫。
顧相檀掀開窗帷,瞧著那人漸漸走近,輕問:“你怎麼來了?”
趙鳶也不回答,徑自撩了轎簾,一返身坐到了顧相檀身邊,也不帶侍從,然後吩咐道:“起轎。”
外頭轎伕許是見多了,竟也聽趙鳶的話,就這麼悠悠盪盪地把兩人一起帶到了城北。
顧相檀一路無言,待轎子落了地,這才走了出去。
外頭是一條悠長小巷,巷口有一巍峨府門,門口兩隻大獅雖額頭撲灰,卻也目光如電,可見往日該是多麼雄姿英發。
顧相檀仰頭看著高處匾額,其上超逸絕塵地提了四個大字:裕國公府。又俯首望著腳邊地界,那裡正堆了一摞摞的香果紙錢寶燈白燭。
安隱道:“老爺平日為官清廉愛民如子,這些怕都是附近百姓聽聞案子告破這才送來的……”
顧相檀只望著那些東西一動未動,到頭來還是身旁之人拉過他的手,又小心地推開那朱漆紅門,直直往裡走去。
這裡頭的一磚一瓦一牆一階對顧相檀來說都是這般熟悉卻又說不出的陌生,兩人默默從前院過抄手遊廊,過花苑,又過佛堂,最後在一座偌大院子前停了下來。
顧相檀這一次只稍作猶豫便上前推開了門,就見裡頭家居規整,井然有序,不過卻顯得過於寥落了些。
顧相檀進得屋內,瞧瞧床鋪,又瞧瞧桌案,搖了搖頭。
“都不對了……我孃親最愛在這兒繡花,這裡該是有一架繡架,而我爹則總是在窗邊寫字看書,可是他愛的那些典籍卻也都沒了……”
趙鳶頓了下道:“被官府收走了。”
顧相檀笑笑,明白趙鳶不過安撫自己,他又哪裡會不曉得,這近一年餘,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記此處,又被掃蕩過多少次,能如眼下這般齊整,想必該是有人重新置辦過了,而能這麼做的也就是查辦此案的薛儀陽了,至於會讓他這般做的,除了眼前的人,顧相檀想不到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