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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暈開，似一朵滴進水中的墨。

夏知秋的臉漸漸與秦暮川重疊，一切彷彿昨日重現，何其可笑。

&ldo;我願意。&rdo;他帶著笑意，以此等溫柔相待。

我突然間的踟躇、猶疑，與無所謂存在的悔恨，以及想要在這一刻牽起秦暮川的手罔顧從前愛恨情仇，感官的麻木與心的驚惶不定，張一張嘴，卻怎麼也說不出我願意。

夏洪元，夏桑榆，秦姍姍，夏知秋，秦暮川……一幕幕一張張似倒放的舊電影，交錯時光的筆跡，我立於此處沉默地承受刮骨療毒之痛。

這一步跨出去，我與他再沒有可能。

可笑，我竟是這樣痴心，命都送了，仍偷偷摸摸期望與他再續前緣，果然賤到極致是自然，我自己丁點不覺。

&ldo;是的，我願意。&rdo;

夏知秋低下頭啜飲我唇上瑪瑙紅，卻是如此面目模糊。周遭種種忽然間辨不出輪廓，我的眼睛只裝得下他笑著離場而去的身影。沉穩腳步，落下點點灰燼，我心中的煙火倏然熄滅。人群中祝福微笑的面孔紛紛顯現，夏知秋緊緊牽著我的手，側過臉四目相對時又忽而狠狠吻住我，甜蜜而熱切的糾纏，我心中卻多了一分淒婉的景色。

歲月短，衣衫薄。

我心中掩藏的魔鬼，終於叫囂著掀開皮肉，跳脫而出。

原來這就是人生，重來又如何，一樣的執著，一樣的貪婪，一樣的不知悔改，永不回頭。

我是夏青青，瞳孔血腥，頭長犄角，牙齒鋒利的魔鬼。

夏知秋緊緊攥著我的手，領我去敬夏洪元、夏桑榆，毫無例外地遇見他們或震驚或意味不明的神情。

夏洪元坐在輪椅裡，一是恍惚，伸手來觸我的臉，紋路縱橫的嘴唇開闔，唯我聽見他喊：&ldo;青青。&rdo;

而夏桑榆面厚心冷，只是不合時宜地稱讚，&ldo;袁小姐實在漂亮，居然被這臭小子佔先機。&rdo;

我端起酒杯，恭恭敬敬喊他，&ldo;公公。&rdo;

他便只剩訕訕的笑，或是想起前人，惴惴無言。

秦姍姍過來挽我的手，提出要領我回去休息，夏知秋原本不放心，但無奈被幾位同輩的親友纏住，分不開身，我低下頭，細聲說：&ldo;謝謝婆婆。&rdo;

夏知秋前來警告：&ldo;小媽，不要趁我不在揭我的短啊。&rdo;

婆婆，小媽，她一一笑納，熱絡地伴我走，與我說起夏知秋青春時的點點滴滴，眼中是遮不住的思慕，她大約從未想過在夏知秋的妻子面前掩飾。

他們已然堂而皇之，肆無忌憚。

她偶爾談起夏青青，言辭閃躲，統統一筆帶過，我沉下臉，賭氣說：&ldo;人人都說我長得像夏青青，姍姍姐你告訴我，是真的嗎？&rdo;

秦姍姍適才停下，細細看我，恍然出神，同其他人一樣，試圖在透過我的臉搜尋另一個人的點滴蹤跡。沉默久久，才長嘆：&ldo;她沒有你年輕，也比不上你幸福快樂。&rdo;

&ldo;我才不要長得像一個死人，還是知秋的親人，他每天對著這樣一張臉，難道不覺得彆扭？聽說她吸毒過量才二十幾歲就過世，真可怕‐‐&rdo;我迅捷地接過話來，快速說完，意外目睹秦姍姍極力掩藏的憤怒，可笑還是可悲，她竟為了夏青青的受辱而憤怒，&ldo;逝者已矣，今天這麼大喜的日子，我們不要談她。&rdo;

我央她叫我小名，叫青青，這樣閒得親近，她雖未拒絕，張一張嘴卻喊不出口，最後改口喊我阿青，算是勉強糊弄過去。

回到夏家祖宅，我隨即進房換掉累贅婚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