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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中女子眉目宛然就是賀敏之。
再一看畫旁小字,只見寫著端康十七年,傅隆贈五妹丹鶴的字樣,當即明白,這女子就是遠嫁的五姐傅丹鶴。
當年傅丹鶴遠嫁時,檀輕塵不過三歲,且一直被母親拘在身邊,也只遠遠見過她幾次,因此早已淡忘了這位五姐的容貌。
初見賀敏之,只覺得說不出的熟悉親切,卻沒往傅丹鶴身上去想。
檀輕塵手指在畫中人臉上撫過,輕笑道:“原來如此!”
畫卷略顯陳舊,顯是舊物,但因用了價比千金的李廷圭墨(注1),故二十多年來,畫中人仍是歷歷清晰,彩色煥發,連發絲都不滲不暉,面上那粒硃砂淚痣,更是鮮活得彷彿在明滅閃動。
畫旁題了一闋《畫堂春》(注2):
婷婷綠蓋可憐人,分花處怎銷魂。不知天上有佛神,萬卷經綸。
醉柳石榴堪惱,遮了桃影鶴雲。心尖一點赤砂痕,拭罷猶存。
讀到“不知天上有佛神”一句,檀輕塵心中一凜,莫不成賀敏之是姓傅?
仔細一想,年紀卻又不對。若是姓傅,最多也就比自己小上三歲,而事實上,卻是比自己小了六歲,一算應是傅丹鶴嫁去西州三年後才生的賀敏之。
念及他的身世,心中一痛,不禁嘆道:“原來你對我如此,不過是物傷其類。”
凝視畫卷,低聲念道:“心尖一點赤砂痕,拭罷猶存——好一個拭罷猶存!大哥竟是個多情種子。”
指尖觸及畫中那點痣,出神半晌,輕聲一嘆:“只怕我心尖上,也早刻上了一點赤砂痕。”
第二日散朝後,龔何如正在睿王府閒話,檀平拿著一封信函進來呈給了檀輕塵。
檀輕塵看罷,微微一笑,順手給了龔何如,道:“龔兄不妨幫我拿個主意。”
卻是擁兵九王傅落風從涼州發來的密信,龔何如一看之下,臉色刷白,半晌方道:“微臣該死,斷不來這等大事。”
覷了覷檀輕塵,見他神態自若,喜怒難辨,心中更是惴惴,忙道:“微臣只知一顆忠心,唯王爺馬首是瞻,聽憑王爺決斷!”
檀輕塵似笑非笑,只看著他點頭。
龔何如額上滲出冷汗,背心涼颼颼的,初夏的穿堂風一過,竟輕輕打了個寒顫。
良久,檀輕塵笑道:“既然龔兄看了我九哥的密函,我便多說幾句罷。”
“九哥願出兵助我,那自是兄弟情分,但我卻只能心領,畢竟這太平盛世得來不易,想必龔兄也不願見天下再起刀兵吧?更別提大寧百姓了。所以誰先動了手用了兵,誰就是與天下人過不去。”
龔何如誠心道:“確是如此。”
檀輕塵起身踱開幾步,揹著陽光,面目浸在陰影裡,平日優雅淡泊的姿態終被深博強烈的慾望衝破,盡顯統御四海的大氣勢。
聲音低沉渾厚,上古神兵一般:“亂世中,宜掌重兵,挾天子令諸侯;太平盛世,卻該挾諸侯百姓令天子,兵不血刃,掌控人心,方是正道。”
龔何如細細一想,心悅誠服。
下跪的姿勢近乎虔誠,語聲激動:“微臣龔何如,願效犬馬之勞。”
聶十三緊抿著唇,在院子裡放飛了鐵灰信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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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李廷圭墨:南唐安徽徽州李廷圭所制。李廷圭本姓奚,因為南唐後主制墨,賜李姓。李廷圭墨以松煙、珍珠、龍腦、白檀、魚膠為原料,製成的墨堅如玉,宮中用來畫眉毛。到明代李廷圭墨貴如珍寶。
注2:《畫堂春》是鑽石墨鏡大人所填,在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