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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現在微笑的面頰上露出以前從未有過的粉紅,渾身散發出剃鬚水和髮膠的香味。
“你原來話少成那樣,我說十句你只說一句,現在倒成了一個演講家。”
“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兒。”他喝了一口酒,伸開雙臂陶醉地閉著眼睛,復原演講時的樣子,露出厚實的肌肉和胸膛來。
富含酒精的唾沫噴在她的臉上,涼絲絲的。
田福福把筷子頭嘬在嘴裡,說:“王帥說,以後的演講你還是得去,增加可信度,觀眾也更有帶入感。”
“你什麼時候開始聽王帥的了?”丁吉花有些驚訝。
“你就是見不得我好。”田福福的臉色不再是愉悅的粉紅,而是變成了青白色。
丁吉花心裡一陣寒意,不是因為受到了侮辱,而是有種被說中心思的恐怖。他好像是自己孵養出來的小鳥,羽毛豐滿後就飛走了。她那樣苦地過日子,掏心掏肺地犧牲,原來全是為了自己,她是那樣自私的人嗎?
丁吉花無法接受這個對自己之前的人生全盤顛覆的結論,不停搖著頭,虛弱地說:“不是這樣的。”
田福福沒說話,自己下了凳子,去臥室練習演講。
這以後,丁吉花就總想著要補償田福福,她想自己過去對於他的事業,這一份他非常在意而且為之興奮的事業,是太不支援了。甚至僅僅作為一個妻子,她也是很失職的。她習慣了被田福福當作女兒一樣照顧,下班回到家裡,總是吃他放在鍋裡熱著的飯菜。
丁吉花辭了美甲店的工作,打算專職做一個好妻子,她每天去跑菜市場,回來變著法子做飯。另外,她也愛上了用做菜去消磨時間,燉肉或者煲湯往往需要好幾個小時。她就這樣搬了凳子坐在鍋前,看著蒸汽一點點升上來,氣味一寸寸漫過屋子,大半個白天就過去了。時間不是一分一秒地過去,而是一不在意就漏了一大截。
田福福總是不回來,飯就白做了,倒掉。第二天再愈加認真地重來一遍。
王帥給田福福安排了為期兩個月的全國巡迴講座,中間不回家。“這回我要跟著你。”丁吉花快樂地宣佈。沒想到田福福竟拒絕了。
“那這一路誰照顧你?”丁吉花笑道,想他還在賭氣。
“王帥給我找了個助理。”他說。
田福福沒說謊,出發那天,一個圓臉的女孩兒進了他們家的門,幫田福福拎著行李。臨出門前,回頭對她笑道:“吉花姐,福福哥借我用一下哦。”說罷,自己先笑了,笑聲在樓道里迴盪著。
丁吉花趴在窗臺上往下看,春風一起,柳絮便漫天漫地,像飄雪一樣。女孩兒和丈夫一高一矮,走在那條簡陋而抽象的小道上。
4
一個人的日子裡,丁吉花養了只貓。
她想,日子真是好過了,原來要從貓嘴裡搶吃的,現在連貓都養得起。
那是一隻漂亮的暹羅,只對她忠誠,只許她來抱和撫摩,其他人若是想碰它,它要麼瞬間跑遠,要麼露出尖利的牙齒。丁吉花也對它報以同樣程度的溺愛,自己捨不得吃好的,卻給那隻貓買最高階的魚罐頭,還買了一個人造假山的裝置讓它喝水。
有了這隻貓,丁吉花就總是忘了自己在等田福福。貓毛掉得滿地都是,地上堆著貓的玩具,家裡一股貓糧的味道,甚至連田福福居住過的痕跡都被抹去了。
她極偶爾地想起田福福,也只會想起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笑,或是在火車站睡覺時用大手蓋著她的耳朵。這些回憶,讓她有時覺得他只是很久以前出現過的一個戀人。這想法讓她覺得安慰和幸福,或許這是大多數妻子讓自己生存於世的方式。
田福福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夏天了。他曬得黑了一點兒,更加顯得健壯,他也更愛笑,總是露出兩排白牙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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