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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去那些停著的汽車旁,一輛輛車地問那些司機,哪輛車能帶人去
鰱魚湖公社暗流大隊附近。十分鐘後,她臉上淌著汗跑回來,興高采烈地說:
“快跟我來,那邊有輛車,馬上就開。我跟司機說好了。”
柯碧舟為難地皺著眉:“我們說好四點鐘坐黃河牌走。”
“哎喲,你這個人真死板,現在只有一二點,等到四點鐘,你又要被流氓圍住了!”杜見春一跺腳說,“快走吧,隨我來。”說著,不容推辭地扯了一下柯碧舟的袖子。
上了卡車,柯碧舟伸出手來,要拉杜見春上車,杜見春笑著搖搖頭,聲音脆亮地說:
“我們生產隊有事兒,我還沒辦好,不能走!你先回去吧。”
“嘀嘀!”汽車鳴了兩聲喇叭,順著公路開走了。
柯碧舟抓著車廂板,兩眼目不轉睛地望著杜見春,此時此刻,他是多麼不願離開她啊!今天,是她挺身而出,把他從危境中救了出來呀!要是沒有她及時趕到,他不知將給流氓打成個啥樣子呢!汽車離雙流鎮越來越遠了,只能依稀看到,杜見春佇立在公路中間,朝著汽車揮手。
柯碧舟像被誰提醒了,他舉起右手,朝著杜見春大聲喊道:
“再見!”
汽車疾速地拐了個彎,柯碧舟眼裡,只能看見路旁的白楊樹和汽車揚起的塵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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蹉跎歲月(7)
“聽你說話,就知道是幹部子女。”柯碧舟並不為她的取笑不高興,他已平靜下來,恢復了鎮定,“是高幹子女嗎?”
火焰躥高了,照得杜見春的臉紅彤彤的,兩眼更是灼灼
有神,像兩顆星星。她用幸福愉悅的口吻說:
“我爸爸是正師職的幹部。六五年冬天調到上海……”
“六六年造反派沒衝擊他嗎?”柯碧舟插進話頭來問。
“衝擊了,但不大。”杜見春接著說,“六六年春天他才到新崗位上任職。只幾個月,‘文化大革命’開始了,造反派抓不到他的把柄,只好把他掛起來。後來他下幹校。我下鄉前,正是‘九大’前夕,強調‘老中青’三結合,爸爸又當了個副主任。他來信說,名義上是副主任,實際上有職無權……”
“那有什麼,”柯碧舟說,“你爸爸沒被打倒,你還是高幹子女。”
“你怎麼把家庭出身看得這樣嚴重。”杜見春睜大雙眼道,“告訴你,道路還得自己走。哼,要是你在我們集體戶啊,我準能改造你!”
“改造……我?”
“嗯!”杜見春極有把握地點著頭說,“叫你變得對生活充滿信心,丟掉那些私心雜念、成名成家思想,朝氣蓬勃地投入建設新山區的鬥爭,把青春獻給祖國和人民。你信嗎?”說著,她伸出有力的拳頭在火焰上方晃了晃。
柯碧舟看到她的英姿,抑制不住地笑了,他想到杜見春那次勇敢地打退四個流氓的情形,忍不住感激地說:
“我信。你真是見義勇為。上一次,要不是你趕來,我不知被那些流氓打成個啥樣呢。”
“哈哈哈,你不知道當初你自己那副害怕、畏懼的樣子,看了真叫人可憐!嗨,你還沒謝我呢!”
“是的,當時太匆忙了。”柯碧舟誠懇地說,“事後我直懊悔,心裡常在說,等以後碰上了,一定要好好謝你。”
說著話,兩人間感到自然、輕鬆了,開初的拘謹和不安都在無形中消失了。他們談到各自生活的集體戶,談到暗流大隊和鏡子山大隊的社員和幹部,談到山區的貧困和未來,也談到過去看的電影和戲。杜見春甚至興致勃勃地談到
她在紅衛兵組織裡當頭頭時的日日夜夜……
他們事前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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