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嬋娟抹了抹淚,繼續脫他衫子,“那好,你讓我看看傷處。”
“慢……慢著!”就算她敬他如師如父,但三更半夜爬上他的床脫他的衣衫,這還了得?“好好,我給你看,給你看!”他無奈地嘆了口氣,轉過身將內衫脫下,露出傷痕累累的背。
嬋娟爬下床掌了燈,攙著他在床上伏好,細細審視他的傷。傷口塗滿藥膏,在光影幢幢裡顯得觸目驚心。她的心一陣陣收緊,幾乎可以想象當時血肉模糊的慘狀。
一顆淚驀地滴在他的背傷上,嬋娟趕緊用指尖輕輕抹去。
她還記得,為師父扎針時,師父的背光滑而平整,羞得她不敢四下亂瞄,可現在,她目光盯著他猙獰的傷,一絲一毫也不肯放過,像是就這麼看著,也能為他減輕一些痛楚。
輕輕將衣衫覆在他背上,她虛弱地坐在腳踏上,臉頰靠在床沿邊,長長吁了口氣。屈恆向裡移了移,避開她近在咫尺的嬌顏,幽幽的香氣仍是在鼻端繚繞不絕。
“若有下次,我絕不放手,我墊在你身下,保你性命。”她閉著眼,喃喃地。
“說什麼傻話!”屈恆眉頭一皺。
“是真的,不是傻話。”晶瑩的淚又從她密密的睫毛下沁出,浸入柔軟的床褥裡,“我想著,要是我護住你,就算葬在這谷裡頭,也沒什麼,只要能救了師父,我什麼都不求。”
屈恆愣愣地,半天才勉強笑道:“那我下回負著你跳海好了,你水性好,要救我不成問題。”
“好。”她輕輕地應,“我變了鮫人,將你送到東海去,讓梅姑娘再也找不到你,不能欺負你……”
屈恆怔了怔,想不到他哄她的話,她還記得。她全心全意地擔憂他,關切他,這樣的徒兒,該不該收?
終於忍不住擦擦她的淚,笑謔她:“我說你老愛哭,你還反駁,你說說,這幾天你有沒有淹了成堡主的別業?”
“沒有,我沒哭,一滴淚都沒掉。”她睜開眼瞧他。
“是嗎?”他將信將疑。
“是啊。”她有些忸怩,“我怕……我哭瞎了眼,就再也看不見師父了。”
“真是孩子氣。”他溫柔地向她一笑,“所以你看見我後再哭,打算溺死我。”
“沒沒,可是我忍不住啊!”她懊惱地揉揉眼。
屈恆微笑看她,柔聲道:“沒關係,你若哭壞了眼,我給你醫。”
嬋娟紅了臉,垂著眸子,不敢再抬頭。
喲,害羞的小丫頭又回來了?想起傍晚相見時她孩子般的嚎啕大哭,一股難言的滋味湧上心頭,“嬋娟?”
“嗯!”她的臉快埋進床褥裡。
“今日……”他想了想時辰,改口道,“昨日傍晚,成堡主誤會時,你……”他輕輕地笑,“你好凶!”
“我……”她惱起來,“誰叫他打你!”
屈恆頓了頓,笑道:“我還以為認錯了人。”她撲到他身上,像護雛的母雞,讓他嚇了好大一跳。
“我,我……”她抿了抿唇,臉上紅紅的,“我的武功雖然差,可是也要保護你,你受了傷,不能自救,那就由我來保護你,就算我死了,也不容別人傷師父分毫!”
屈恆又呆住,這可是那個一向羞怯又愛哭的小妹子?她的目光清亮而堅定,白淨的小臉掛著不容置疑的神情,是他的墜谷改變了她?還是,她原就有此性情,只是他不曾發覺。
而他,似乎也漸漸有些動搖。他一向受不得別人過多的熱情,天生的平和淡然令他與人群不親不疏地接觸,像不得已收的那兩個年紀比他還大的徒兒,他能躲就躲。而這個少女由剛開始一心一意地依靠變成今日的矢志保護他,讓他的心日益放不下起來。
究竟,是誰改變了誰,又是誰在牽掛著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