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第2/5 頁)
陽光、雨水,在屋前屋後瘋長。竹葉重疊交錯,與其它的野生植物纏繞在一起。新竹夾在老竹中間,於是,綠就變得複雜起來,它衝擊碰撞著眼睛,豐富著視覺色彩。這種色彩雖然在月光下看得不是很真,很切,但它與月光一起流動著,使這古樸寧靜的村莊流淌著浪漫的、神奇的氣息。深吸一口氣,可以把這種氣息很快融入血液,打下永久的烙印。
李英芝就經常在夜裡深吸一口這樣的氣息,在回家的路上。有時排練得太晚,大李就主動送她。宣傳隊裡的憨頭雖然長了一臉麻子,但在她老婆眼裡還是個寶。他不能在外面耽擱一刻工夫。苕貨40多歲,家的方向與李英芝家相反,隔得很遠,送她確實不方便。湘雲有她愛人接。所以,這幾個人中好像只有大李送李英芝最合情合理。大李就住在李英芝家山後的村子裡。兩個村子背靠背。山這邊長了一片竹林,山那邊長了一片桃林。春天的時候,這裡簡直是仙境。大李雖然還不到三十,可整天鬱鬱寡歡,打不起精神。原來大李的老婆紅萍體弱多病,經常咯血,月經也不調,一來就是20多天,整天一臉臘黃,病病秧秧的樣子。病總是在看,可就是不見好。大李忙裡忙外賺來的工分都泡了湯。整日裡她的身子也不能碰。年輕氣盛的大李覺得日子過得憋氣,臉上自然笑不起來。
李英芝與大李從後山上走,每次從大隊部回的路上,他倆都無話,最多說上一兩句。兩人也從不併排著走,總是大李在前,李英芝在後。大李的步子很快,李英芝緊跟著,直喘氣。
不知從什麼時候,寂寞的山村傳出了一個謠言:說大李和李英芝在後山上……甚至種種細節都活靈活現。這莫須有的罪名把李英芝打懵了,她第一次領略了人言可畏。劉風華說她生了個丫頭,這是無可爭辯的事實。再惡毒她也可以承受,只要她愛著自己的孩子,就夠了。而這空|穴來風,卻使她憤怒。然而,她又無處去說,也無話可說。而那種窒息、壓抑卻是她從林先勤眼裡感受到的。林先勤的眼神冷冷的,他也無一句質問李英芝的話,所以李英芝也就沒有解釋分辯的機會。李英芝不可能自己提起來說,雖然李英芝心裡最清楚:自己是清白的。冷戰一段時間之後,李英芝忽然覺得無味起來,甚至覺得即使有解釋的機會她也不會了。她的心裡甚至升起一股報復的快感。而大李家裡卻風平浪靜。紅萍是一個知書達理的女人,山那邊的謠言風都吹得過來。紅萍理解自己男人的苦衷。雖然她內心有一種失落,然而,這種失落感很快就被另一種情緒所代替:內疚。她不能給大李,大李太年輕,太年輕……
從紅萍的眼裡,大李也讀懂了她的內心。他的內心是複雜的,雖然他與李英芝是清白的,然而,他的意念,他的心,卻佔有了她千百次。他是個男人,不可能不對她動心。這種意念上的佔有比肉體上的佔有更可怕,那種種美妙的想象就像開啟一罈雪藏了千年的美酒,令人心醉神迷。在這壇清亮的酒面前,他想的不是把它一飲而盡,而是變成一尾魚遊弋在裡面。並且最好有人把這壇酒與他一起封存起來,再藏上個千年。反正,他逃不掉了,也不想逃。這世上的事真是奇怪,有時謠言反而成了催化劑。大李與李英芝照舊一起從後山回,他們從一前一後走變成了並排走。只到有一天,依偎在桃樹下的他們暴露在林先勤刺眼的手電筒亮光下。林先勤面部的肌肉猛地扯動了一下,他的手電筒落在地上,木然的轉身,木然的向山下走去。
謠言終於變成了事實。劉風華的猜測也成了事實:李英芝是一個能勾男人魂的妖精。捉姦拿雙。李英芝永遠失去了分辯的機會。當然,她的分辯蒼白無力。林先勤默默承受著自認為天大的羞辱。他只無語做事,衝擔尖一頭殺兩三個草頭,挑起來就走,忽悠忽悠的。他只無言吃飯,一大碗飯叭哧叭哧地坐在門檻上,幾大口就吃完,然後拿起一塊黑黃的焦鍋巴,披著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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