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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顯然,外科醫生因為一封匿名信不僅僅被逐出了外科主任的角逐名單,同時也被逐出了婚床之外。這兩種處境的悲哀揭示出一種哲學:人是渺小的,人悲哀地穿著外衣,生活在人群中,卻不知道人群中有一雙或者幾雙眼睛在時刻窺視著你,這些眼睛的背後躲藏著你的敵人。
熊來在他認識的人群中不斷地想象著到底是哪一個人出賣了他,到底是哪一個人需要出賣他,到底是哪一個具有寫匿名信的特殊才能,到底是哪一個人想損壞他的名譽形象?然而,他實在想不出這個人到底會是誰。
他跟雅娟分居著,他睡在書房中,儘管如此,他依然到醫院去上班。現在,他看到了與他角逐主任的兩個四十多歲的男人,他們分別在不同的時刻與他擦肩而過,他警覺地看著他們滿懷壯志的身影,他質問自己:會不會是他們中的誰寫了匿名信?然而,他卻沒有證據。
僅有猜疑是不夠的,只有證據才可能解決問題。然而,到哪裡去尋找證據呢?潘枝葉來電話了,問他週末去她的出租房嗎?另一個質疑開始了,潘枝葉會不會出賣他,他突然悲哀地笑了:像潘枝葉這樣的女人怎麼會出賣他呢?況且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競爭主任,也根本不瞭解醫院的內情。突然,他想起了那個房東老頭,他認識自己,他會不會出賣自己呢?似乎這才是最大的疑點,它突然像癌症一樣擴散開來。
他把潘枝葉約到了一座茶館,他問潘枝葉那個房東老頭怎麼樣了?潘枝葉說:“我對他不感興趣,你以為我會對這個老頭感興趣嗎?”潘枝葉停了下來,突然笑著說:“你今天怎麼了,你好像老了十歲。”他吞嚥下了那個苦果,從本質上講,他並不信賴潘枝葉,所以,他不想把自己的不幸遭遇告訴給她。
第三章 碰杯或乾杯 13(1)
她並不想墜落下去。然而,人在絕望的時刻總想佔據高處,因為人在絕望時渴望身體能從地面上升起來。方薇薇也不例外,當她像一隻濡溼了羽毛的鳥兒,撲進劉慶祥的懷抱時,就像在海邊,劉慶祥從波濤之中托起她的身體上岸的場景。
方薇薇平靜下來以後,敘述了她受騙的過程。事情應該從新婚之夜開始,方薇薇年輕的丈夫在婚宴散場之後,對方薇薇說他要去見一個客戶。那時候已經是午夜了,方薇薇說明天去見吧!男人固執地要走,他開著他的二手車,方薇薇有些不放心,因為新婚的丈夫喝了太多的喜酒,便打了計程車跟上了前面的二手車,她知道這個男人的性格,追上他並跟上他前去見客戶,是不可能的,年輕的丈夫不喜歡方薇薇在場時談論工作。
所以,方薇薇從認識這個男人開始,就不干涉他工作的事,而且,這個男人早就已經從方薇薇所在的廣告公司跳槽了,在這個時代,跳槽是尋常的事兒,就像換一種杯子喝酒,像是在用不同形狀、不同品質的杯子檢驗生活的滋味。所以,方薇薇理解他,而且希望他跳槽,因為在某種意義上來說,跳槽意味著生活中永遠充滿了旋律感,在這個時代,很多人都想方設法地、情不自禁地、憂傷而積極地跳槽。
他們或者在夜裡跳槽,因為在夜色的掩映之下跳槽,彷彿踮起足尖跳芭蕾舞;他們或者在明媚的陽光下固執地選擇跳槽,因為在你越是固執的時候,正是你的旋律感鏗鏘有力的時候。然而,方薇薇並不知道,這個男人的跳槽是為了一個女人。而這時候,他們的婚禮曲已經結束了。
年輕的男人已經無法選擇生活,因為無數的請柬已經散發出去了,猶如饋贈給了無數的朋友們一枝玫瑰色的蓓蕾,每一個朋友都握住那枝蓓蕾,等待著觀看著它的怒放,這就是婚禮,她似乎從未這麼幸福過,也從未這麼美麗過,她幾乎還來不及摘下婚紗,就鑽進了計程車。
對新婚丈夫的關心在這個晚上顯得如此的愚蠢,她自始至終地保持著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