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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一銘拿著假條交還了自己的槍和持槍證。他沒回宿舍,連東西都沒收拾便貿然離開了射運中心。祝海冰原先說開車送他,可顧一銘自己也不知道想去哪裡,祝海冰只好把他放在了八角地鐵站。
顧一銘之前在北京待過不少日子,但一直留在集訓隊訓練,除了射擊隊組織的聚餐之外,這是第一次純粹為休假而離開射擊館。因為氣手槍過不了安檢,射擊隊平時出門比賽訓練都不坐公共運輸。顧一銘走到售票機前,望著螢幕上蜈蚣似的陌生路線圖,發現自己無處可去。
顧一銘隨便選了個方向,先進國貿逛了幾家男裝店,又換四號線到了新中關,臨時買票看了半場不知所云的恐怖電影。從影廳出來的時候,顧一銘順著人流慢慢往外走著,整個人都陷入了空虛。
沒意思……
他想。但是什麼有意思呢?槍已經不是他的得意玩具了。避風港被摧毀,海水是從內部湧進來的。躲在成績後面逃避社交失去了意義。這裡的一切‐‐頭頂的燈紅酒綠,身側的繁華鬧市,都是似乎是融入社會的必須,而又似乎統統與他無關。顧一銘茫然地站在電影院外的角落裡,像一條走失的大金毛。
隔壁的水吧裡,大喇叭翻來覆去唱著一句&ldo;代替夢想的也只能是勉為其難&rdo;。顧一銘聽了半天,轉身去視窗買了杯凍青檸。他趁著賣奶茶的小哥打冰的時候問來了背景音樂。
《安河橋》。
顧一銘嚼著吸管,陷入了沉思。他在室友的歌單裡見過這個歌名,北京好像還有個同名地鐵站。
第2章 安河橋北
安河橋不如歌裡唱的荒涼,往北面走是一些外觀樸素的居民區,白牆上掛著巨大的房地產廣告,旁邊還有個小小的購物中心,跟位於石景山旮旯角里的射擊場相比也不差什麼。顧一銘在附近轉了一圈,感受到一種生活化的冷清,與為了對抗這種冷清而刻意呈現出的吵鬧。
……非常吵鬧。
射擊場也很吵。氣槍和運動槍枝的擊發噪音,再加上室內場地的回聲,已經成為射擊從業者的職業病源之一,許多長期訓練的運動員都會有聽力問題。但那種顧一銘業已習慣的背景音和這刻意招徠路人的喧譁刺激是不一樣的。
整層樓的商鋪恐怕只開張了一半,就是這一半,每家都在播放著不同品位的流行歌,鼓點與大鑔齊飛,中英日韓各國文字輪番轟炸。在這樣的場景中,顧一銘彷彿聽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那呼聲與近在顧一銘耳邊的一句高亢的&ldo;射&039;s gone&rdo;一齊迸發,令顧一銘懷疑那只是他自我意識過剩的錯覺‐‐就好像緊張過頭的運動員幻聽開始指令。
直到隔壁音像店一曲嗨到終了暫時安靜下來,顧一銘回過頭,終於確認了聲音的來源:不遠處的通道拐角,有個戴著鴨舌帽的青年正撐著膝蓋氣喘吁吁,看起來是一路追著他跑過來的。青年眼神瞬也不瞬地咬在他身上,見顧一銘回頭,還朝他揮了揮手。
顧一銘踏著音像店切歌后的前奏鼓點走了過去,到對方面前時剛好趕上一句&ldo;put on your war pat&rdo;。
鴨舌帽青年站起身後與他差不多高,帽緣露出的發梢染成一種褪色的灰。與殺馬特的發色和吊兒郎當的鴨舌帽相反,對方樣貌挺陽光的,笑起來很有親和力。顧一銘回憶了一圈,覺得自己似乎沒見過這樣的人物。他原本想問我們認識嗎,又怕對方是他哪個一面之緣的同學,挺尷尬的。
跟很多到高考才轉職業的射擊運動員不一樣,顧一銘從初中開始就每天只上3節課,下午早退去訓練,一路念下來只大概齊認識了班上一半的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