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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ldo;看什麼？他們都是公家人，去了影響他們的工作。&rdo;

麻叔道：&ldo;皇帝老子還有兩門窮親戚呢！去看看吧，正是開飯的時候。&rdo;

杜大爺說：&ldo;餓死不吃討來的飯。&rdo;

麻叔道：&ldo;老杜，我知道你那點小心眼，你不就是怕我跟羅漢沾了你的光嗎？我們不去，我們不會去的！&rdo;

杜大爺咧著嘴，好像要哭，憋了半天才說：&ldo;隊長，您這是欺負老實人！&rdo;

&ldo;跟你開個玩笑，你還當了真了！&rdo;麻叔別彆扭扭地笑著說；突然又嚴肅地說：&ldo;老董同志來了！&rdo;

老董同志騎著腳踏車從石頭街上上竄下跳地來了。他騎得很快，好像看到了我們似的。他在牛前跳下車，大聲說：&ldo;老管，是你？&rdo;他看了看我和杜大爺，又說：&ldo;是你們？&rdo;然後他就站在牛前，說：&ldo;這是怎麼搞的？&rdo;

老董同志蹲下，扒著牛眼看看，蹲著向後挪了幾步，端詳著牛的蛋皮，好像看不清楚似的，他摘下眼鏡，放到褲子上擦擦，戴上，更仔細地看，他的鼻失幾乎要觸到牛的那皮上了。他伸出一根手指戳戳那兒，嘆了一口氣。他站起來，又把眼鏡摘下來擦擦，眼睛使勁擠著，一臉痛苦表情。他說：&ldo;你們，為什麼不早來？&rdo;

麻叔說：&ldo;我們昨天晚上就來了！敲門把手都敲破了！&rdo;

老董同志壓低了聲音說：&ldo;老管，如果有人問，希望你們說我搶救了一夜，終因病情嚴重不治而死！&rdo;

麻叔說：&ldo;您這是讓我們撒謊！&rdo;

老董同志說：&ldo;幫幫忙吧！&rdo;

麻叔低聲對我們說：&ldo;聽清楚了沒有？照老董同志吩咐的說！&rdo;

老董同志說：&ldo;多謝了，我這就給你們去開死亡證明。&rdo;

麻叔叮囑杜大爺看好牛，當然更忘記不了叮囑杜大爺看好郭好勝的腳踏車，千千萬萬，牛丟不了，活牛沒人要，死牛拉不走，腳踏車可是很容易被偷、甚至被搶，這種事多得很。然後他拉著我，拿著老董同志給我們開好的牛死亡證明，走進了公社大院。

這是我第一次走進公社大院，大道兩邊的冬青樹、一排排的紅瓦高房、高房前的白楊樹、紅磚牆上的大字標語，等等，這些東西一齊刺激我，折磨我，讓我感到激動，同時還感到膽怯。我感到自己像個小偷，像個特務，心裡怦怦亂跳，眼睛禁不住地東張西望。麻叔低聲說：&ldo;低下頭走路，不要東張西望！&rdo;

麻叔問了一個驕傲地掃著地的人，打聽主管牛的孫主任的辦公室。剛才老董同志對我們說過，全公社的所有的牛的生老病死都歸這位孫主任管。我心中暗暗感嘆孫主任的權大無邊。全公社的牛總有一千頭吧？排起來將是一個漫長的大隊，散開來能走滿一條大街。這麼多牛都歸一個人管，真是牛得要死。當時我就想，這輩子如果能讓我管半個公社的牛我就心滿意足了。

我小心翼翼地跟在麻叔身後，進了孫主任的辦公室。一個胖大的禿頭男子‐‐不用問就是孫主任‐‐正在用一根火柴棒剔牙，用左手。他的右手的中指和食指fèng裡夾著一根香菸。我知道那是豐收煙，因為桌子上還放著一盤開啟了的豐收煙。豐收煙是幹部煙，一般老百姓是買不到的。豐收煙的氣味當然好，那支豐收煙快要燒到他的手指了，我盼望他把菸頭扔掉，但我知道他把菸頭扔掉今天我也不能撿了，如果我撿了，麻叔非把我的屁股踢爛不可。我還是有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