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石猴出世，賜名悟空(第3/6 頁)

五點的梅花。還有常常帶雨的幾樹青松，這裡渾然就是個人家。

他看了多時，跳過橋中間，左右觀看，只看見在那正當中有一座石碑。石碑上面有一行楷書大字，刻著“花果山福地，水簾洞洞天”。

石猴喜不自勝，急忙抽身往外就走，又閉上眼蹲下身子，縱身跳出水外來，打了兩個呵呵，說道：“大造化！大造化！”

眾猴把它團團圍住，問道：“裡面怎麼樣？水有多深？”

石猴道：“沒水！沒水！裡面原來是一座鐵板橋。橋那邊是一座天造地設的家當。”

眾猴道：“怎麼見得是個家當？”

石猴笑道：“這股水乃是橋下衝貫石竅，倒掛下來遮蔽門戶的。橋那邊有花有樹，乃是一座石房。房裡有石鍋、石灶、石碗、石盆、石桌、石凳。中間還有一塊石碑，刻著‘花果山福地，水簾洞洞天。’真個是我們的安身之處。裡面很是寬闊，能容納千百口的老小。我們都進去住，也省得受老天的氣。這裡面：

颳風有處躲，下雨好存身。霜雪全無懼，雷聲永不聞。

煙霞常照耀，祥瑞每蒸燻。松竹年年秀，奇花日日新。”

眾猴聽到這些話，個個歡喜，都紛紛說道：“你還先走，帶我們進去，進去！”

石猴卻又閉上眼蹲下身，往裡一跳，叫群猴道：“都跟隨我進來！進來！”

那些猴子有膽大的，都跳了進去；那些膽小的，一個個在那伸頭縮頸，抓耳撓腮，大聲喊喊叫叫的，遲疑了一會兒，也都進去了。

猴子們跳過橋頭，一個個搶石碗奪石盆的，爭石床佔石灶的，搬過來，移過去，真的是猴子們性格頑劣，亂亂糟糟的再沒有一刻安寧，直到他們都搬得力倦神疲方才停止。

石猴端坐在高處，等眾猴玩鬧夠了，才說道：“列位呵，‘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你們剛才說有本事進得來，出得去，不損傷身體的，就拜他為大王。我如今進來又出去，出去又進來，尋到了這一個洞天給列位來安眠穩睡，各自享受成家之福，為什麼不來拜我為大王？”

眾猴聽他說完後，就拱伏無違，紛紛爬起來一個個按年齡順序來排班，朝石猴行禮參拜，都稱“千歲大王”。從這以後，石猴就高登王位，把“石”字兒隱了，於是就稱為美猴王。

美猴王帶領著一群猿猴、獼猴、馬猴等，分派了君臣佐使，白天在花果山遊玩，夜裡歇宿在水簾洞，意氣相投，情感共通。他們不入飛鳥之叢，不從走獸之類。他獨自為王，自在的生活樂無邊！他們：

春採百花為飲食，夏尋諸果作生涯。秋收芋慄延時節，冬覓黃精度歲華。

美猴王享樂天真，沒有想到不知不覺就過了三五百年。這一天，他正與群猴歡樂飲宴時，忽然煩惱憂慮來襲，就掉下了眼淚來。

眾猴慌忙列隊參拜道:“大王，你為什麼煩惱？”

猴王道：“我雖然是正在歡喜，卻有一點兒遠慮，因此煩惱。”

眾猴又笑了，說道：“大王你也太不知足了！我們日日歡樂宴會，在這仙山福地，古洞神洲。不用服從麒麟轄制，也不歸鳳凰管理，又不被人間王位來拘束，自由自在的，乃是無量之福，你為了什麼遠慮而憂愁呢？”

猴王道：“現在是不用管人王法律，也不用害怕上位禽獸的威嚴，但我們將來年老血衰，暗中有閻王老子管著，一旦身亡，可不是枉自生在這世界之中，不能夠長久停留在天人之內？”

眾猴聞聽這些話，一個個掩面悲啼，都以死亡來憂慮。

這時，從那班部中，忽然跳出一個通背猿猴，大聲叫道：“大王若是這般的遠慮，真所謂是道心開發了！如今五蟲（古人把動物分成五類，叫做‘五蟲’）之內，只有三等名色，不服閻王老子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