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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廷一聲不敢吭。
穆遙道,「都出去。」
穆秋芳立刻站起來往外走,韓廷跟在後頭。棉簾低垂,阻隔風雪。
穆遙低著頭。齊聿早在二人退走時便有些害怕,此時被一室寂靜壓得瀕臨絕望,撐著椅背搖搖晃晃起身。穆遙聽見聲音抬頭,看他那模樣恐他摔在火膛裡,便伸手拉住。齊聿借勢湊上前去,坐在穆遙身前。
穆遙奇道,「怎麼了?」
齊聿抬起頭,仰面看她,「穆遙……你給我三天……至多三天,等我殺了丘林清,咱們一同回中京。」
眼前蒼白瘦削一張臉,一雙眼烏黑,盈滿迷亂又倉皇一團亂絮,偏又從其中透出一點堅決來,那堅決尖銳到了極處,便如荒漠上頑強的一蓬荊棘,不容碰觸,不容扭轉。
穆遙一隻手按在他肩上,「你真的不要我幫你?」
齊聿遲疑地望著她,終於還是點一下頭。
「好。」穆遙終於讓步,「我等你——三天。」
齊聿放下心來,面上浮出一點薄薄的笑意,身子前傾,輕輕伏在穆遙膝上,「穆遙,你真好。」
穆遙最後殘餘的一點不高興便也散了,指尖捋過男人烏黑的髮絲,「我今日才好嗎?」
「你一直都很好……」齊聿語意怔忡,「以前是我不知好歹……總做蠢事……以後不會了……」
穆遙道,「言而有信啊,齊監軍。」
「嗯。」
齊聿在穆遙膝上伏了許久,久到穆遙想要出去打發了韓廷時,他終於動一下,仰起臉,痴痴地看著她,「穆遙,你能不能再——」
穆遙眨一眨眼。
「能不能……再——」齊聿嘴唇發抖,聲音從齒縫裡艱難地往外擠,「——再親我一次?」
穆遙忍不住笑,潛藏多年的頑劣復又抬頭,「齊監軍,我為什麼要親你呀?」
齊聿說出那句話已是拋卻所有,拼盡全力才能壓制幾乎將他沒頂的羞恥感。被穆遙一問,瞬間全世界一起坍塌,兩耳嗡鳴,什麼也聽不見,勉強應一句,「是……也是啊——」兩手扶在地上,撐著身體要起來。
穆遙皺眉,握住他一條手臂,男人沉溺在恥辱和絕望中一無所知,空著的手仍在使力,拼死要站起來。穆遙微覺後悔——這人如今就這樣,逗他做什麼?握住另一條手臂拉到身前,雙臂交迭,一手握住,另一隻手扣住男人尖削的下頷,迫他抬頭。
男人一張臉血色褪盡,白得像紙,一雙眼卻是通紅,鮮紅的血色一直蔓延到眼角,幾乎就要滴下來。穆遙深信,只要她再多說一言半語刁鑽的話,眼前這個人便要碎作一地殘片,拼都拼不起來。
她托住他,彎下腰去,雙唇貼在男人光潔的額上,柔和地拂過。
男人大睜的雙目眨一下,滿懷委屈如同沙堤遇海,一洩千里無影無蹤,他只覺滿足,又是疲倦,便連睜開眼睛的氣力都沒有。閉著眼睛,感覺她溫熱的唇觸過額際,眉間,點在他雙目之上。
男人目不視物,便張臂抱住她,不受控制地不停叫她的名字,「穆遙……穆遙……」指尖在她脊背處用力抓握,他想要大哭,又忍住了,再開口已經含了一點泣音,「穆遙。」
穆遙被男人濡濕發抖的眼睫扎得難受,便退開一些。男人立時睜眼,驚慌道,「穆遙?」
眼前無血色的一雙唇抖得像風中一片枯葉,穆遙越看越覺不順眼。一掌按住,低下頭去。男人身不由主張開口,驚慌失措呼喚她的名字的聲音終於消失了。
火膛明火歡快跳躍,間或一兩下柴木燃燒的畢剝聲響。
穆遙盤膝坐在火膛邊上,她懷中抱著一個人,仍然騰一隻手往火膛中添一塊柴。男人伏在她懷裡,前額抵在她頸畔,感覺她動作也不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