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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老頭走了出來,手裡拿著一疊信紙。
“筆錄做好了。”吳三更聽到他說。
鐵門咣鐺一下,吳三更走到臺階上,點了一支香菸,緩緩地抬動雙腳,將身體移到空無一人的大廳裡。
“媽的,讓我今晚住在宿舍,沒門!”吳三更小聲罵著,腦海中浮現出男廁所後面低矮的灰牆。
校外的那間房子是他替人看管的,也是他每晚縱情尋樂的天堂,他們沒有理由要求他那樣,長這麼大,他還從未像今天這樣被人指著鼻尖命令呢。
“滾蛋吧!”走出操場時,吳三更大喊一聲。
第二章
10月6日,週末。
吳山走出魯班超市已是夜裡11點。他是超市的裝運工,今天恰巧來了新貨,連裝帶卸的直到10點鐘才歇手,一人一包盒飯,吳山連嚼都沒有就嚥了下去。迎著深秋的冷風,吳山的肚子仍然空冷,他沒有吃飽,裝運工經常這樣,他們給這行取了一個好聽的名字:減肥工。
吳山在身上摸索了半天才掏出昨晚剩下的三根紙菸中的一根,他把它們藏了一整天,歇工的時候,他強忍了很久才沒把它們掏出來,要不然,現在只剩下一個空煙盒了。吳山點著了煙,扣好衣服,沿著黃河橋一側的小巷慢慢往回走。到今天為止,他在魯班超市已經幹了25天,每天20元,一共500元,這點錢連維持自己的生活都很難,更何況給兒子上大學?吳三更的學費都是他母親給的,他們兩年前離的婚,那時候,胡氏43歲,他49歲。兩年了,他們一次也沒有見過面,聽說,她現在很有錢……
不去想了,這兩年裡,他每個月找一次女人,開銷是100元,時間是從晚上7點到第二天早上7點。吳山計算了一下:每月要買4條香菸,20元一條,一共80元;慢性胃炎的藥費,每個月最低150元;每天一頓的晚飯,一個月也得100元,剩下多少呢?還有電話費、電費、垃圾費、治汙費等等,每到月底,他都是早出晚歸,為的是躲開那些收費員。人活到這個份上,也真夠窩囊的。
上次來的那個女人叫“花子”,她在“工人旅館”工作,距離魯班超市一站的路程,每週白天工作,晚上自由活動。憑良心講,花子的收費不高,要是他手頭緊,她可以欠著,待兩週後再結算,充其量也就八折吧。花子一共有五個固定的客戶,吳山是其中之一,女人的性格樸實,也沒什麼心眼,談好了,她準時來,穿的衣服儘量鮮豔,這讓吳山很高興。在他的要求下,女人前一天洗了澡,這樣,24歲的面板摸起來像20歲的姑娘,勞累一天的吳山只有在這種時候,才感到生活的意義。
花子很寬容,並不在意一夜的次數,只要吳山願意,她很合作,但第二天一早必須準時離開,如果晚了,老闆娘又要嫌她耽誤上工了。花子需要老闆娘的關照,萬一遇到麻煩,她會替她周旋的。像花子這樣的姑娘,旅館每個月都要調換一批,以此來刺激男人的味口。因為花子的溫順,她在這裡呆了兩個多月,收入倒也沒見減少。吳山今年51了,他建議把燈關了,對自己的身體,老人深感自卑,他不許花子撫摸他,甚至看他。他們用想象做愛,因為每月一次的肉體需要,他十分遺憾地想到昔日的年輕,想到他跟妻子胡氏一同在床上翻滾的情景。每當念及胡氏,許多汙濁的男人就會呈現在他的眼前,因而,吳山很能體諒花子的耐心和熱情。
做完了,花子便偎依在吳山的懷裡。他們說什麼呢?花子習慣地說起其餘的四個男人。停了一會,吳山開了燈,倒了一碗清茶,兩個人輪流喝,吳山便講起從同事那裡聽來的閒聞軼事。
“這工作也做不了多久的,你摸我這兒,都松馳了。”花子翻了個身,撫摸著肚皮說。
“女人的肚子都這樣,沒什麼的。”吳山也在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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