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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只想:“丁大哥,丁大哥,我捨不得和你分手,我捨不得和你分手。”
忽聽得山歌聲起,遠遠有七八名農夫荷鋤走來,狄雲急忙一個箭步,躲入山旁的長草之中,待那些農夫走過,心想:“若不焚了丁大哥的遺體,終究不能完成他與淩小姐合葬的心願。”到山坳中拾些枯枝柴草,一咬牙,點燃了火,在丁典屍身旁焚燒起來。
火舌吞沒了丁典頭髮和衣衫,狄雲只覺得這些火焰是在燒著自己的肌肉,撲在地下,咬著青草泥土,淚水流到了草上土中,又流到了他嘴裡……
狄雲細心撿起丁典的骨灰,鄭重包在油紙之中,外面再裹以油布。這油紙油布本是寶象用來包藏那本黃紙冊子的。包裹外用布條好好的縛緊了,這才貼肉縛在腰間。再用手挖了一坑,將剩下的灰燼撥入坑中,用土掩蓋了,拜了幾拜。
站起身來,心下茫然:“我要到哪裡去?”世上的親人,便只師父一人,自然而然的想起:“我且回沅陵去尋師父。”師父刺傷萬震山而逃去,料想不會迴歸沅陵老家,必是隱姓埋名,遠走高飛。但這時除了回沅陵去瞧瞧之外,實在想不出還有旁的什麼地方可去。
當下轉上了大路,向鄉人一打聽,原來這地方叫做程家集,是在湖北監利縣之北,要到湖南,須得先過長江。
狄雲到了市集,取出碎銀買些麵食吃了,來到渡口,搭船過江,回想昨日過江時逃避寶象的追趕,何等驚慌,今日卻悠悠閒閒的重過長江,相隔不過一日,情景卻全然不同了。
渡船靠了南岸,狄雲上得岸來,只聽得喧譁叫嚷,人頭湧湧,不少人吵成一團,跟著砰砰聲響,好些人打了起來,狄雲好奇心起,便走近去瞧瞧熱鬧。
只見人叢之中,七八條大漢正圍住一個老者毆打。那老者青衣羅帽,家人裝束。那七八條漢子赤足短衣,身邊放著短秤魚簍,顯然都是魚販。狄雲心想這是尋常打架,沒什麼好瞧的,正要退開,只見那老人家飛足將一名壯健魚販踢了個筋斗,原來他竟身有武功。
這一來,狄雲便要瞧個究竟了。只見那老家人以寡敵眾,片刻間又打倒了三名魚販。旁邊瞧著的魚販雖眾,一時竟無人再敢上前。忽聽得眾魚販歡呼起來,叫道:“頭兒來啦,頭兒來啦!”只見江邊兩名魚販飛奔而來,後面跟著三人。那三人步履頗為沉穩,狄雲一眼瞧去,便知是身有武功之人。
那三人來到近前,為首一人是個四十來歲的漢子,蠟黃的臉皮,留著一撇鼠須,向倒在地下哼哼唧唧的幾名魚販望了一眼,說道:“閣下是誰,仗了誰的勢頭,到我們華容縣來欺人?”他這幾句話是向那老家人說的,可是眼睛向他望也沒望上一眼。原來過江之後,這裡已是湖南華容縣地界。
那老家人道:“我只是拿銀子買魚,什麼欺人不欺人的?”那頭兒向身旁的魚販問道:“幹麼打了起來?”那魚販道:“這老傢伙硬要買這對金色鯉魚。我們說金色鯉魚難得,是頭兒自己留下來合藥的。這老傢伙好橫,卻說非買不可。我們不賣,他竟動手便搶。”
那頭兒轉過身來,向那老家人打量了幾眼,說道:“閣下的朋友,是中了藍砂掌麼?”那老家人一聽,臉色變了,說道:“我不知道什麼紅砂掌、藍砂掌。我家主人不過想吃鯉魚下酒,吩咐我拿了銀子來買魚。普天下可從來沒有什麼魚能賣、什麼魚又不能賣的規矩?”
魚販頭兒冷笑道:“真人面前說什麼假話?閣下尊姓大名,能見告麼?倘若是好朋友,別說這兩尾金色大鯉魚可以奉送,在下還可以送上一粒專治藍砂掌的‘玉肌丸’。”
那老家人臉色更是驚疑不定,隔了半晌,才道:“閣下是誰,如何知道藍砂掌,如何又有玉肌丸?難道,難道……”魚販頭兒道:“不錯,在下和那使藍砂掌的主兒,確是有三分淵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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