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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的時刻,他全靠刀具巧取敵兵的性命活了下來。
自從率兵回到小鎮,那套刀具就漸漸失去了往日的鋒芒,跟一大堆廢舊鑰匙、鐵絲、釘子放在一起。不久以前,被父親遺忘殆盡的刀具,在我奶奶略微畸形的粗糙小腳上又找到了用武之地。很快,小鎮就在盛傳我父親的一片孝行,讚歎他幾乎生鏽的孝心跟那套刀具一樣,漸漸磨得錚亮起來。
奶奶眯著眼睛躺在紅木椅子上,任憑樣式各異的刀子在腳上雕來刻去。在父親眼裡,給奶奶修腳也漸漸成為一種別緻的享受。那雙腳暖和軟滑,纖細的紋路,明晰的血管,飛揚如雪的皮屑,讓修腳與雕刻在他心裡渾然一體。
“你看,又削了這麼多死皮,這雙腳比年輕人的臉蛋還滑潤呢。”父親說。他抱住奶奶的腳,意猶未盡地又修了幾刀。
突然,一陣古怪陰沉的鋼琴聲從花園裡瀰漫開來。父親的手莫名其妙地抖動了一下,刀子在奶奶的大腳趾上劃出一道血痕。
“對不起,琴聲讓我有點心神不定,”父親說了一聲抱歉,然後拿起一團棉球沾上酒精塗抹在傷口上。
“沒關係,我就當一隻小狗在舔我的手心,”奶奶咯咯地笑起來,心滿意足地舒了一口氣,“我很高興我的血還這樣年輕。可不可以再給我來一下?”
父親心事重重地回到房間,彷彿在為最後一刀毀掉了一枚精心雕刻的印章而惋惜。他迷迷糊糊地睡著了,那難聽的鋼琴聲讓他幾次從惡夢中驚醒過來。
“難道他要折騰一整夜嗎?太難聽了,簡直就是死人嘴裡冒出來的腐臭味道,”他抓起一雙臭燻燻的襪子堵住了耳朵。
(1)
凌晨時分,我爺爺就在花園裡彈著鋼琴,憑藉密碼一般神秘的琴聲,從容不迫地指揮一幫亡命之徒發動了譁變。
譁變者十之*都是我父親的部下。他們給這次譁變取了一個好聽的名字,叫做起義,把那些誓死與我父親站在一起的昔日戰友稱為頑固派。
他們的左臂都繫上了白色絲帶,在黑暗中看起來非常醒目。譁變者們名正言順地向阻礙他們前進步伐的頑固派開槍射擊。他們有條不紊地控制了整個局勢。大街小巷擺滿了屍體,形如準備用來修補墳墓的碎石。
當譁變者們把老宅包圍得水洩不通的時候,他們左臂上的白色絲帶已經被鮮血染成了紅色。這時候,我爺爺走出了花園,站在大門口振臂一呼,宣告起義圓滿成功。
“唯一遺憾的,是讓幾條大魚漏網了,”爺爺有些憂慮地說。
“他們跑不掉的。我們已經封鎖了整個小鎮,”一個為首的譁變者說道。他的脖子上還繫了一條半白半紅的絲帶。
爺爺眼裡閃出一絲光亮,就象東方漸漸泛白的晨曦。他一時興起,命令十幾個譁變者把鋼琴從花園抬到庭院裡。
他即興彈奏了一曲,旋律激昂悲憤,彷彿讓大家重新經歷了這次慘烈的流血事件。
他的雙臂繫了十幾條紅色絲帶。那是擁戴他的譁變者獻上的榮譽和崇拜。
當他彈完最後一個音符的時候,譁變者們歡聲雷動,揮舞雙手,起伏跳躍的紅色絲帶比燃燒的火焰還要壯闊。
“你們聽到的不再是聯絡暗號,而是我傾注自己所有感情寫出的曲子。我給它取了個名字叫《英雄》。讓我們把它獻給活著和死去的英雄們吧,”爺爺跳到鋼琴蓋上,發表了一通充滿激情的長篇大論。
演說過後,所有譁變者滿含熱淚朝天鳴槍三次。爺爺從鋼琴蓋上跳下來的時候,不小心扭傷了腳腕。他緊緊咬住牙關向譁變者們揮了揮手,然後才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轉身離開。
片刻之後,極度興奮的爺爺親吻唐娜時,有兩顆焦黃的牙齒突然掉在唐娜的嘴裡。他這才知道為了忍住巨疼,自己把一顆門牙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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