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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手握繡冬的徐鳳年左手接過短戟,一擲而出,直衝樓船三樓視窗,去勢洶洶。韋瑋敢明目張膽射箭,徐鳳年便敢以箭矢射靖安王世子,更敢用短戟嚇得你們三條腿一起發抖。
短戟刺入視窗,偷看戰局的郡守次子躲得快,只是臉頰被劃出一道血槽,短戟釘入天花板。
那幫本來拿著北涼世子談天說地的青州千金終於開始切身體會戰事近在咫尺,臉色蒼白,尤其聽到那蜀間郡太守次子捂著臉哀嚎,簡直就是死了爹孃一般撕心裂肺,若沒有人攙扶,恐怕早就要去滿地打滾了。
已到了絕境的韋瑋獰笑道:“去讓另外一艘樓船去撞,撞死這幫不長眼的北涼蠻子!”
這艘黃龍的樓船將軍正要領命離去,韋瑋放低聲音道:“記住,先撞其餘兩船。”
樓船將軍愣了一下,猛然醒悟,鬆了口氣,心中直呼萬幸。若真撞死了那名氣焰彪炳的北涼公子哥,以其身份,他這種小小樓船將軍能有好果子吃?自己這種不起眼的替罪羊,拎出去一百隻都不夠宰啊!
船艙被這麼一鬧,混亂至極,靖安王世子手指敲了敲桌面,替他擋住半截箭矢的王府扈從躬身接近,世子殿下只說了一個字。
“殺。”
無需自小在襄樊城中長大的世子殿下如何叮囑,高手扈從就知道如何把事情做得安逸穩妥了。
一個船艙中,惡蛟韋瑋與徐鳳年結仇最大,依舊是不敢以黃龍撞徐鳳年所在船隻,而與徐鳳年頭回相見看似並無深仇大恨的世子卻要決然殺人,那些名媛小姐們更有意思,被刺入船艙的短戟驚嚇得不輕,反而對指揮軍卒如同驅使家奴一般天經地義的北涼世子更是心生愛慕,青州女子重功利心而輕仁義,可謂一語中的。如此人以群分的一艙人,表面和睦,如何成大事?
青黨如今憑權術僥倖執政治國,能持久幾年?可有明眼人瞧出其中端倪?有利則聚,無利則散,與蛇鼠何異?朝中一言九鼎力壓文武的張首輔對青黨從來都是言語拉攏卻不肯真正分以大任,大概因此?
姜泥不知為何在船艙內看書總心不在焉,李老頭兒坐在一旁脫了靴子摳腳丫,手指在腳趾間來回摩挲,再放到鼻尖聞一聞,嘴饞了,還要丟顆花生米進嘴,這等高人風範實在是高到不能再高了。
老劍神看姜丫頭的眉頭時而緊皺時而舒展,想了想,笑道:“想看這水戰?想看的話,老夫可以護著你出去,別說幾百枝箭,便是上萬箭矢如雨潑來,老夫照樣保管你安然無恙。”
姜泥一板一眼問道:“當真?”
李淳罡嘿嘿一笑,“稍稍說大了,萬箭齊發,除非是齊玄幀巔峰時那般神仙本事才能毫髮無損,以老夫目前天象境的雕蟲小技,還差了些火候。不過一切皆是因為老夫手中無劍,不怕你這丫頭笑話。”
姜泥追問道:“你這樣的用劍高手,做不到手中無劍自有千萬劍。”
老劍神這回出奇沒有李老頭兒論劍素來自吹自誇,只是輕聲道:“可以是可以,但真有一劍在手,心境終究大不同,哪天你學劍大成,便會明白,否則老夫說破嘴皮,你也不理解。”
姜泥哦了一聲,站起身。
她也不說為何要出去冒險觀戰,但手無縛雞之力的她就是走去了。
李老頭兒扯了扯羊皮裘,緊隨其後,走到船艙門口時,已站在姜泥身前,零散箭矢飛來,不需老劍神如何動作,便偏出老遠。
李淳罡名中有劍罡。
這話可不是白說的。
興許是這位斷臂劍神覺著了箭矢礙眼,又或者是不忍姜泥擔驚受怕,當小妮子看到黃龍直撞向身旁一艘船,瞬間抽刀的徐鳳年帶著寧峨眉與四名扈從狂奔而去,她下意識驚撥出聲。
李淳罡冷笑一聲。
一腳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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