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化臨城縣(第3/4 頁)
也沒地兒找去吧。
一家六七口人,種十畝地是寬鬆的,有牛還能種二十畝地,不過這年頭有牛的人家實在很少,若不論是佃還是做長工,又或者自家田地,一戶人家十畝到十五畝的地是有的,這也是江南一帶人煙稠密,十幾年前大亂過一場,現在仍有足夠人手種地,不至於大量田地拋荒。這麼算一家秋收至少都是三千斤穀子,這個收成讓眾人都是喜上眉梢,倘若不賣穀子,明年夏糧就是絕收都餓不死人。
秋收完了還不算結束,買活軍讓農戶放水,在田裡種黃麻,說是可以肥田,又讓農戶把秋天田埂上套種的大豆統一賣給他們,還家家戶戶的去看屋前屋後的菜園子,教他們怎麼套種菜蔬,放言著種出多少都收,不給現錢——但可以抵債,給籌,這些籌也能去臨城縣買東西。
籌碼這個詞,本來的意思是很正經的,碼頭上工人做事也是計籌或者計碼,這種東西很適用於活計瑣碎,不能當即結算銀錢的情況,買活軍的人來收菜蔬都不帶現銀,全帶的紫頭籌子,這種籌子農戶是仿製不了的,本地並沒有紫色染料,這些胖大的軍士幾個月前來教他們種地,現在來發籌子,一個人記賬,一個人發籌,說得清清楚楚,籌子可以到縣衙去銷賬,也可以在縣城裡買東西,縣城裡任何一間店鋪都要收籌子,不收的可以去和買活軍告狀。
“不收會怎麼樣?”有人便壯著膽子問了。
買活軍瞟他一眼,“知道鄰村的徐三元嗎?”
徐三元是鄰村有名的村霸,竟敢和買活軍作對,不按買活軍教的種田,當場就被拿下,訊息送到村裡,謝六姐騎驢過來,臭著一張臉親自監斬,人頭血就灑在村口地裡,好多人去看熱鬧,死了還不算,屍身都給燒了,骨灰灑到河裡,挫骨揚灰!
農戶們頭一縮,買活軍的兵爺爺哼了一聲,“臨城縣欺男霸女的劉老三、張老四,膽敢對謝姑姑撒謊,當即就被我們殺在城門口,一樣是連殺帶燒,連灰都沒留下來,家裡給做了衣冠冢,剛立起來,你們進城的時候可以去亂葬崗看看。”
大家都不敢說話,兵爺爺宣佈大家接下來的安排,“往年冬日,你們都要找短工來做的。”
是這樣不錯,一年農閒也有四五個月,不出徭役就要去城裡找短工,否則一家幾口坐吃山空,存糧吃不到年後,至少要給壯勞力找個飯轍,若沒找到,家裡就要嚴格控制口糧,大家都是半飢不飽的混日子。
“聽說遠的還有人乘船去諸暨一帶,是麼?”
有人壯著膽子走出來,“小人曾去諸暨碼頭扛活。”
“今年你們都不用走太遠了,”兵爺爺說,“買活軍要修路!壯勞力都來做活,其餘人在村子裡上課,修路的管兩頓飯,還有工錢,一日二十文,上課的管一頓點心,有誰願做,誰不願做?”
大家都願做,不僅因為修路有飯吃,而且也因為不願做可能會死,就算不死,被趕出去也等於死了,買活軍這裡不用納糧,這樣的好日子哪怕多過一年也是多享了一年的福。
買活軍的人就回去了,說是明日起叫村長帶人到縣城裡去,往回運料,至於那個去過諸暨的農夫,買活軍的人把他帶走了。“有另一樣活給你做。”
大家還是比較同情徐老四的——這附近農戶很多都姓徐,徐老四頗有幾分膽色,運氣卻不太好,去諸暨那次沒賺到錢,差點被人抓豬仔賣進礦山裡,這次又不能一起修路,沒趕上買活軍的飯轍。徐家和他關係近些的幾個親友都在議論,若是徐老四家裡有什麼事,或者竟回不來了,家裡那些田他們好說要照應些。
在村裡,新鮮事不多,偶然一些變故也會激起大家持久的討論熱情,但對徐老四的同情和好奇,在徐家村並沒有議論太久,因為第二日去縣城運料的漢子們帶回來一個驚人的訊息:城裡有賣鐵犁!有賣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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