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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草原深處冒險。而眼下已經到了九月初,秋雪早下了兩三場。在牧人眼中孫九這大幫人的身份實在可疑,比起商隊來更像敵對部落的探子。
沒等孫九向牧人解釋自己為什麼這個季節還敢深入草原內部,帶路的郝老刀在隊伍後已經不耐煩地扯著嗓子罵了起來,“蘇啜杜爾,難道你忘了兩個月前跟你在火堆旁同飲一罈子酒的郝家老刀了麼?難道你們家埃斤就是教導你這樣對待客人麼?”(注1)
那牧人聽到罵聲,臉上的表情先是一愣,旋即露出了明快的笑容。手中的弓依然舉著,箭卻從弓弦上鬆了下來,換了種柔和語氣對郝老刀說道:“你是郝家的附離(突厥語,狼,亦指侍衛,敬語),我記得你的酒量。但草原上沒有永遠的朋友,昨天你帶著哈達離開部落,轉頭亦可能手擎弓箭而來!”
“我們有弓箭,卻只會射向攔路的土狗。我們有刀槍,卻只用來對付被長生天詛咒的強盜。我,中原人孫九,以及我的朋友,絕不會將讓刀箭染上善良人的血!”孫九再次躬身,用突厥語交涉道,“你可以縱馬到我們的身後,看看草原上可有馬蹄濺起的煙塵。朋友可能欺騙你,你的眼睛卻永遠不會背叛他的主人!”
牧人見孫九說話如此坦誠,提防之心漸漸去了。被郝老刀喚做蘇啜杜爾的那牧人策馬向前,繞過孫九,徑直奔向商隊的背後。另外兩個霫族牧人依然拎著報警用的號角,手卻緩緩地垂到了馬鞍前。
在商隊左、右、後三個方向馳騁了二里左右的一個大圈子,發現的確沒有大隊人馬到來的跡象。蘇啜杜爾快速跑到了孫九的面前,收起弓箭,屈身直到馬首,“魯莽的杜爾給長者賠罪,你們的確是朋友。草原秋來後豺狗肆虐,所以我不得不小心提防!”
說罷,回頭向距離商隊最遠的那個牧人大喊了幾句,命令他趕快回部落去給族長送信,說遠方有貴客到來。然後伸直手臂,向所有商販做了個請的手勢。
商販們早已耽擱得不耐煩,卻不敢快速向前奔。跟在孫九和蘇啜杜爾之後,慢慢地向遠處炊煙飄起的地方靠近。
半柱香的時間過後,天地間隱隱傳來的風雷之聲。前方煙塵大起,百餘匹戰馬洪流般奔湧而來。商販們哪裡經歷過這麼大陣仗,一個個臉色發白,目光不停地看向孫九。只要領頭人一聲令下,大夥就立刻拋了輜重遠遁。孫九卻鎮定地用突厥語與那個名字叫杜爾的蘇啜部牧人聊著天,二人彷彿談得非常投機,不時還迸發出一陣大笑。
爽快笑聲使得商販們漸漸安心,手按在護身短刀的柄上,繼續前進。片刻之後,迎面滾來的洪流越來越近,一杆天藍色,繡著一隊人字形高飛天鵝佇列的大纛,從駿馬之間高高地挑將出來。
“諸位貴客在此稍後,我家埃斤親自前來相迎了!”蘇啜杜爾用突厥語說道。接著,打馬上前,遠遠地迎住了那杆大纛。
洪流慢慢減速,在即將與商隊相遇的地方,嘎然停滯。一個身披淡綠色斗篷,衣服四周鑲嵌著褐紅色黃羊皮邊的中年男人,衝著眾人躬身施禮:“從中原來的兄長,白天鵝的後人蘇啜部兄弟歡迎你們光臨!”
“白天鵝的子孫恭迎中原來的兄長!”隊伍前方,六十多名身穿黃羊皮夾襖,精赤著胳膊,頭髮和衣服下襬上綴滿銅鈴的霫族壯漢同時躬身。
“白天鵝的子孫,中原來的兄長特來看望自己的手足!”孫九彎腰表示回敬。眾商販學著孫九的樣子以手按肩膀,俯身施禮。蹩腳的突厥話說得南腔北調,動作的整齊程度也遠遠不及對方萬分之一。
那蘇啜部首領見商販們動作混亂,臉上反而綻放出了笑容。側轉身,向後招了招手,二十幾個身穿彩色錦衫,衣角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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