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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完全亮起來後,大隋將士打退了叛軍的一次偷襲。楊玄感的人趕了一夜的路,有效地躲過了宇文述派在野外巡視的斥候,但是沒跑過初秋的朝陽。於是,夜襲戰變成了遭遇戰,剛剛起床、睡眼惺忪的官兵衝出虎牢,和疲憊不堪的叛軍打了個稀裡糊塗。半個時辰後敵我雙方主將發現誰佔不到什麼便宜,於是各自收兵。
趕來捋虎鬚的叛軍有六萬多,而此刻集結於虎牢關的隋軍卻高達三十五萬眾。既然麾下將士數量是來襲敵軍的五倍,宇文述自然不會縮在關內等著敵軍來攻。吃罷第一餐後,他再次調兵遣將,以水師大都督來護兒、武賁郎將陳稜二人所部兵馬為左翼,以右御衛將軍張瑾、右武侯將軍趙孝才所部兵馬為右翼,自己親領中軍,以宇文士及所部雄武營為後衛,出關邀戰。
叛軍數量以最傳統方陣迎敵,除了站在最前方的數千悍卒外,他們當中大多數人沒有盔甲。但這支隊伍計程車氣顯然比李密、韓世萼所帶那支人馬略高,軍容也很齊整。幾千面色彩雜七雜八的戰旗呼呼啦啦在晨風中飄蕩,看上去竟然有一種決然的氣勢。而那些手持竹籤、木棒的農夫,也能於數倍於己的敵軍面前巍然而立,絲毫沒有畏縮的跡象。
“這回率軍趕來的敵將是個真正懂得用兵的傢伙!”宇文士及聽見自己的身後有人在低聲議論。這句話非常有見地,他回過頭去,試圖和對方聊上幾句,卻看到幾雙略帶畏懼的目光。
崔潛、慕容羅、李孟嘗,這些曾經拍著他的肩膀,笑他長得像個小白臉的傢伙見到監軍回頭,立刻閉上嘴巴,昂首挺胸。他們在努力對上司表達一種尊敬,但此刻在幾人身上表現表現出來的尊敬冷得像冰。宇文士及覺得自己的嘴巴里泛起了苦味,卻不知道可以說些什麼來緩解氣氛。向來以伶牙俐齒著稱的他難得地沉默了一回,笑了笑,將頭慢慢扭開,看向與自己並絡而立的旭子。在對方臉上,他看到的是別樣的專注與鎮定。“他在觀察敵軍!沒被昨天的晚宴影響!”宇文士及鬆了一口氣,覺得一夜未睡所後的身軀疲憊不堪,雙腿也軟軟的,幾乎夾不住戰馬的鞍子。
低沉的號角響起來,淒厲而憂傷。羽箭劃過晴朗的天空,在大地上投射出一層濃濃的陰影。瞬息後,陰影散去,數千朵紅色的花在朝陽下綻放,有些“花朵”上還冒著淡淡青霧,彷彿一個個眷戀著生命的靈魂在翩然起舞。
風聲、吶喊聲、戰鼓聲、哭聲,交織在一起,奏響一曲慘烈的頌歌。宇文士及強打精神命令自己傾聽這由無數生命演示出來的慘烈,不敢低頭。這不過是剛剛開始,真正的**還在後面。上蒼沒規定人數多,武器鎧甲優良的一方一定能獲取勝利。主帥的稍微疏忽、某個將領的一時大意,甚至一陣突如起來的風,一場雨,都可能改變整個戰局。
三次試探性互相射擊後,敵我雙方彼此相隔著兩百五十步各自穩住陣腳。這差不多是普通步弓所能到達的極限距離,羽箭到此,早已經是強弩之末。即便雙方中有能力挽四石弓的超強角色,在如此遠的距離外,他也不能保證射中目標。
戰鼓聲和罵聲緊跟著在雙方的軍陣中響起,震耳欲聾。據說,這樣做可以增加自己一方計程車氣,打擊敵軍的信心。可宇文士及從來不這麼認為,除了土匪外,沒有任何一名將軍會告訴他自己的部下大夥所從事的戰鬥是要受人唾棄的惡行。雙方都會認為自己是正義的,至於到底誰是誰非,要等其中一方倒下後才能清楚。
果然,在嘈雜的叫罵聲中,宇文士及分辯出了“助紂為虐!”“為虎作倀!”等語句。而自己這邊,則還以“叛賊!”“惡棍!”“勾結高麗,不得好死!”等評價。隨著罵聲的增大,鼓聲也越來越激越,彷彿無形的刀尖,在半空中你來我往。
此刻最安靜的地方反而是雙方的帥旗之下。兩位主將和雙方的核心幕僚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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