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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連你自己都忘了,”慕九天道,“三百年前,不止是你救了他,亦是他救了你。”
“……”
雲搖默然許久,舉盞一哂:“那又如何。”她望著盞底映著的清影,“如今我們一刀兩斷,恩怨盡消,從此天各一方,永世不見。前塵如何,還重要麼。”
飲盡盞茶,雲搖轉身往樓梯走。
身後,慕九天惱人的聲音遠遠銜來了她耳邊:“真能永世不見?”
雲搖身影一停,扶欄的指節微微收緊。
“…自然。”
她頭也不回地上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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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聲連綿,催雨入夜。
魔域白虎城的新任城主剛即位不久,已顯出幾分奢靡暴虐之風,城主府中夜夜笙歌不絕,次日便會有一排排蒙著白布的歌姬樂師被從府門抬出來,不知扔到何處。
今夜亦然。
白虎衛從周邊各城強擄來的歌姬樂師們,此刻就被關在城主府的一座偏殿內。
歌姬們擠在角落裡,瑟瑟發抖,樂師各自抱著自己吃飯的傢伙,也同樣一個賽一個的面色青白,神情委頓,皆是一副大限將至似的垂死模樣。
歌姬小伶亦在其中。
只是此刻小伶怕裡又有些忍不住,幾次回頭,顧向這座偏殿內的窗前,那裡席地坐著道撫琴的身影。
琴是極劣質的木琴,琴絃有些鬆了,幾處琴身還裂開了長紋,和他們一般命不久矣的模樣。
而那琴師也古怪,他不束冠,不簪發,只以雪白的緞帶紮起了長髮,青絲如瀑,在燭火下微微熠爍,透著清冷如玉質似的光澤。
至於那人的臉……
卻是全藏在了一張醜陋至極的青銅面具下。
於是半點神色也看不分明。
但不知為何,小伶就是覺著那琴師身上有種淡泊至極的平靜,好像今夜生死全在度外,外面那些叫他們其餘人頭皮發麻瑟瑟如篩的魔族笑怒喝罵之音,於他來說也不過是窗前夜雨中的嘈雜蟲鳴。
小伶不自覺地總是看著他。
等某一刻她回過神,才驚發覺她竟已走到他身旁去了。
“錚……”
冷白如玉的指骨將琴音抑下。
那張醜陋的青銅面具微微偏首,小伶嚇得慌忙向後退了步:“我不是故意打擾你的。”
琴師並未說話,眼神似乎也只是冷淡地在她身上掃過,便落了回去。
琴音又起,撥亂了窗前細針似的雨絲。
小伶見對方不似動怒,不由地大著膽子,向前挪回那一步:“琴師大人,這裡可是有進無出的白虎城城主府,你,你不怕死嗎?”
“……死?”
與琴師那一身清孤淡雅的氣質不同,他的聲線極低,倦懶而漫不經心,蠱人莫名。
他似乎笑了聲,並不明顯。
“我早已死過了。”
“……!”
小伶嚇了一跳。
只是她很快反應過來——面前的琴師雖然身周半點靈力氣息都沒有,似乎孱弱得像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一般,但確確實實是個活著的人沒錯。
琴音高揚起。
窗外的雨聲似乎也更急切了些,隔著厚重的雨幕,前殿的嘈雜宴樂似乎夾入了幾絲銳利的金鳴。
只是偏殿裡燭火羸弱,無人察覺。
小伶強擠出有些難看的笑:“看來你當真不怕的,這種時候還有心情玩笑。”
“不曾玩笑,”那道聲線慵懶而冷淡,他單手撫琴,另一隻手隨意地一點心口,“不久前,我剛被一個人從這裡,一劍,穿心而過。”
小伶僵住了神情,要不是再三確認過對方的氣息,那她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