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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靜地看著那血沿著我的手臂流成一條暗黑色的軌跡。
“你幹什麼呀!”他略帶怒氣的責備。那天之後,我們幾乎沒再說過話,見面的時候也只是微笑示好。
“沒事。”我說,“不疼。”
“都流血了還說沒事,到那邊坐下,我幫你包紮。”他拉著我在旁邊坐下,我便任由他拉著。他跑到屋裡拿了紗布回來仍在埋怨著,“你啊,這麼大個人了,怎麼都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呢。”
傷口的血漸漸止住了,遠端的血跡越發暗沉了,像一條粘附在面板表面的蚯蚓。想到這,我竟噁心得乾嘔起來。
丁建業又問:“你怎麼了?”
“沒事。”我還是這樣說。他就是這樣一個人,永遠只會問你怎麼了,卻永遠看不出你有多痛。又覺得自己實在很可笑,對於他,我又在希冀他懂什麼呢。這根本不關他什麼事。最後,我還是忐忑地問了一句,“阿秀他們,去了哪裡?”
他一愣,道:“他們去鎮上領結婚證了。”
是了,我怎麼把這件事忘了呢。他們原本就是要回來領結婚證的,我怎麼就忘得一乾二淨的呢。我聽說丁建國在臺北經營一家建材公司,事業蒸蒸日上。她婚後一定會很幸福的。我算哪根蔥呢?我彷彿看見心裡那道裂口又撕開了幾寸,只疼得我倒抽了一口冷氣。我甚至忘了丁建業,只木然地轉身離開了。
我獨自坐了一天。丁永昌又出門找戲去了。除了下午的演出,沒有人找我。手臂上的血跡,被我擦掉了。其餘時間,我就坐在木箱上面。我想起毓敏秀。我認識她不過短短三天,短暫又漫長的三天,我的心忽悲忽喜,大起大落。見到她的時候會忘卻所有的煩惱,不見她的時候覺得天都塌下來了,而她什麼都不知道,甚至我也不知道。
傍晚時分,他們回來了,手裡拎著一大袋東西。我仍然坐在木箱上面,從下午的演出之後臉上還沒有卸妝。夜場的演出又準備開始了。我不知道該如何跟她招呼,該笑著若無其事,或者默默就好,抑或暗暗落淚,我只是靜靜地坐在那兒。
王玉桂問他們去了哪裡。
“阿秀說想去山上看日落,我看今天是個好天,就帶她去了。你記得嗎阿母,小時候我們演戲路過這裡,山上就有一大片楊桃林,沒想到今天都還有哦,我們摘了好多”丁建國興奮地說著,將袋子裡的楊桃遞給王玉桂,“阿母,你嚐嚐。”
王玉桂嗔怨道:“你啊,這麼大個人了,還這麼貪玩,山路難行,小心傷著阿秀。”
毓敏秀急忙否認,“沒有,阿姨,山上蠻好玩的,而且看到的日落和臺北很不一樣,在臺北都只能看到鋼筋水泥,比不得山上清爽空曠。”
王玉桂寵溺地朝她笑了笑,沒再說話。多麼和諧的一家人啊,母慈兒孝,婆媳友好,正應了那句老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不像我,雖然王玉桂也時常寵著我,可我總覺得那寵溺太不真實。我時常覺得倘若有一天她知道了一切,知道了我是這樣一個人,只怕也會像別人一樣手指戳我的脊樑大聲斥罵的吧。說到底,還是我自己不好。
我拿起畫筆,一下一下沿著舊痕描摹著臉上的顏彩。毓敏秀拿了一個楊桃來給我吃。她還惦記著我的病。我心裡一冷一熱間,鼻子就有些酸了。
“生病了要多吃點水果,對身體好,你試試,這楊桃一點都不酸的。我吃兩個了。”她把楊桃放在臺上,還得意地揚起兩根手指。
或許是剛下山的原因,她的臉上現出一層薄薄的紅暈,額上有細密的汗珠。多麼快樂活潑的女子!我嫉妒什麼,又祈求什麼呢,難道指望她愛上我嗎?愛上我像我一樣忍受這無休無止的折磨嗎?若真的愛她,又怎麼忍心她承受這樣的苦難?我覺得自己自私透了。
她活潑靈性的眼睛調皮地眨了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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