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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許家便著子侄往親友故交處報喪。因紹珩的父親恰有公務去了燕平,到許蘭蓀喪禮這日,紹珩便陪著母親往許府致祭。
車子開到許家老宅的巷口,便見巷子裡已靠牆擺了一溜白菊碧葉、黃花藍綬的花圈。紹珩和母親一落車,許家迎客的掌事便連忙躬身讓著他們進去,奠儀、花圈自有同來的一班侍從打理。
虞紹珩挽著母親進到靈堂,見許蘭蓀的遺像鑲了黑框掛在素白帷帳之間,周圍還裝飾了松枝白菊,妥貼素雅;許家書香世代,講究的是禮儀莊重,堂上便是女眷,也只是戚然飲淚,並不見失態嚎啕的。許蘭蓀的師友弟子,多有在詩文上有造詣的,因此,四周的輓聯挽幛頗有不少極見精神的筆墨;哀樂蕩蕩低徊,更顯肅穆。
虞夫人穿著件深黑的繭形大衣,衣領上嵌了枚冷銀光亮的胸針,飾了緞帶花結的黑色小禮帽綴了半圈網紗,眉目和大半面孔都遮去了,只露出珠光淡彩的雙唇和精緻娟好的下頜輪廓。母子二人行禮如儀,待許家眾人答了禮,虞夫人見許家老夫人不在堂前,便去同蘇眉絮話。
蘇眉身量不高,套著一條通體淨黑滾著白邊的長旗袍,壓在一眾黑衣綽綽的親眷裡,只剩下一張雪白的面孔醒目;她身上既無裝飾,更無粉黛,然不及修剪的劉海都別在耳後,眉心的一粒嫣紅便一覽無餘地顯露出來,在悽清容色之間反而生出一點不合時宜的豔意,像是一淨無瑕的百合花兒,顫悠悠探出的花蕊卻硃紅耀目。
虞夫人上前拉住她的手,道了一聲“夫人節哀”,又勸慰了兩句“家裡有什麼為難的事,儘管知會”之類的客套話,便同許松齡一班人告辭。虞紹珩跟著母親出來,卻道:
“媽媽,一會兒我想到許先生的墓地上去看看。”
虞夫人在車門邊上停了停,頷首道:“師生一場,應該的。”說著便上了車,饒是這驚鴻一瞬,不遠處亦有幾聲相機快門的“咔嚓”聲響,去搶拍她面紗下的玲瓏輪廓。
虞紹珩目送母親的車子開出巷口,才折回許家,方進到轎廳,卻見前日在醫院見到的許廣蔭引著兩個官員模樣的人來同他寒暄,甫一開口,自然又是從他父親說起。虞紹珩心下不耐,面上卻仍是沉靜從容的嫻雅態度,正想著怎麼打發了這班人,轉眼瞥見一個套著藏藍色長大衣的女孩子從他們身邊經過,連忙叫了一聲:“唐小姐。”
唐恬剛才在靈堂上就看見了他,只是從前見面,他在許蘭蓀跟前執弟子禮,不過覺得他比葉喆深沉穩重些,仍是一般的年輕隨和,談笑來往和學校裡高年級的學長也沒什麼兩樣;然而今日見他陪著母親到許家致哀,卻是風度堂皇,又跟著兩個戎裝侍從,她在邊上看著,明明相去不遠,但他和他母親卻都彷彿籠著一層淡淡的光靄,遙如星辰。她聽著身畔的人竊竊議論,不自覺地將他劃去了另一個世界,此時經過原沒有跟他打招呼的意思,但是他突然當著人叫她,唐恬也只得停下,可是一時竟不知怎麼稱呼他,結結巴巴應了一句:“虞……先生。”
正想繼續往外走,不料虞紹珩卻兩句話撇了身邊的人,朝她走過來,“你這是要去哪兒?”
唐恬壓低了聲音道:“我出去買點吃的。”
她話音裡帶著委屈,虞紹珩卻覺得好笑,掩唇輕咳了一聲,“你餓了?許家沒有茶點嗎?”
唐恬冷笑著往外走,“我怕吃了鬧肚子。”
虞紹珩見她這個神氣,便知事情另有緣故,也跟著她出門,“怎麼了?”
唐恬是熱心兼好奇,一則心疼蘇眉,二則沒經過喪禮,今日一早天還不亮就陪著蘇眉到了許家老宅,靈堂四壁垂地的輓聯,青煙嫋嫋的香蠟,金光冷冽的紙紮……她一樣一樣看在眼裡,又哀慼又新鮮。蘇眉是個沒話的,行止進退都聽許家的執事吩咐,下人們修整靈堂,她們便在靈前焚化錫箔金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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