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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欠你的……我一直覺得你不可理喻,我又不漂亮又不聰明又不可愛,為什麼你就不放過我。我不知道你父親的腦溢血是因為我爸爸的原因。我爸爸他一直教我做人要有操守。他總是因為得罪領導升不上去,所以後來才會跳槽去民營企業。在我心裡,他是個好父親,我不知道大人的世界是這樣虛偽,真是可怕……我替我父親向你道歉,他和我媽媽在五年前出了車禍……如果說是報應,這報應也夠了。
“從前我恨你,我一直恨透了你,我覺得是你把我毀了,現在我才知道,如父債子還,我也算是活該。其實你對我還是挺好的。既沒打過我,也沒罵過我。如果我有殺父仇人,我一定是日日夜夜都想一刀殺了他。你這樣對我,我也是活該。”
我和這男人終於沒有關係了,就算是噩夢,夢也該醒了。
“讓一個人痛苦,並不用讓他死去,因為死亡往往是一種解脫,只要讓他絕望,就會生不如死。”莫紹謙的聲音似乎已經恢復平常的冷靜,可是我猛吃了一驚,連後頭的話都漏聽了一句。
他的聲音在黑暗裡漸漸冷去:“你放心吧。”
我不知道他最後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是某種威脅抑或是某種承諾,他說完這句話就掉頭走了,病房的門被他拉開,走廊裡的燈光照進來,淡淡的白熾燈影勾勒出他高大挺拔的身影,他似乎在那光線裡停頓了一秒鐘,然後頭也沒回,走出去帶上了門。
我摸索到自己的手機,給悅瑩打電話,她已經快急瘋了,正打算報警。我告訴她我現在在醫院裡,她馬上趕過來看我,我脖子上的瘀青讓她再次破口大罵。
我說:“別罵了,就算我死在他手裡,也是活該。”
悅瑩瞪大了眼睛看著我,我對她笑了笑,這個故事太狗血了,悅瑩看了那麼多本小說,一定會大罵著是狗血惡俗氾濫吧。莫紹謙恨我原來真是有原因的,他這樣對我原來真是有原因的,我的爸爸出賣了他的父親,把商業機密洩露給對手。
從第一眼看到我的時候,從知道我是誰的女兒的時候,他就想要報復吧。
他很輕易就毀了我的一生,我想他現在應該覺得滿意了。
我留院觀察了二十四小時就出院了,因為年輕,恢復得很快。兩個星期後我就回去上課了,照悅瑩那個傳統思想,我應該一直養上一個月,可是我想沒有關係,我怕落下的課太多了會趕不上來。
趙高興在我面前說漏了嘴,說慕振飛飛回香港去了,因為他家裡好像出了點麻煩。我本來沒留意這件事情,可是後來上網看新聞,無意間發現某間投行倒閉的訊息。經濟不景氣的今天,投行倒閉也不算驚人,我知道這間投行莫紹謙有不少股份。
資本家也有水深火熱的時候,全球在次貸危機的影響下日子都有點難過,不過普通人生活受到的影響有限,尤其像我們這些學生,每天忙忙碌碌,除了上課下課,就是做實驗寫報告。
週三的時候我們學院的小演播廳有一場學術報告,是一位著名的材料學家主講,院裡很多人都去聽,演播廳裡座無虛席,我和悅瑩也去了。
那位材料學家是位姓蔣的教授,典型工科出身的女人,年逾五旬,衣飾只是整潔,講起專業來卻是細緻入微,頭頭是道,與學生們的互動非常多,講座顯得很熱鬧。他在德國尖端材料研究室工作多年,有豐厚的學術經歷,所有研究例項都是信手拈來,每個人都聽得很入神,我也不例外。
講座在中午時分結束,比預計的還多出了二十分鐘,因為提問的人太多。講座結束後我和悅瑩剛剛走出座位,走道里的老師叫住我:“童雪,你留一下。”
我不知道是什麼事,大約又是端茶送水什麼的,有時候老師會把儀禮隊的學生當服務員使喚,我把書包給悅瑩帶回去,自己留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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