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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秀玲收回目光,端起酒杯,仰面喝了一口。由於不勝酒味的辛辣,她身不由己地輕咳了幾下。當止住喉嚨的麻癢,她再次把目光投向屋外,心灰意懶,茫然若失,而腦海裡卻油然浮現出大千莊園裡的一幕:
沈秋雨橫眉立目,聲嘶力竭地喊:“你個臭婆娘,你以為你是誰?你是人儘可妻的婊子,懂嗎?你是婊子,婊子……”
魯秀玲冷笑一聲,操起酒杯,咕咚又喝了一口。這次她好象對酒已不再敏感,沒有象先前那樣輕輕地咳嗽。呆上一呆,她搖搖頭,接著斟滿酒杯,滋一聲又喝了下去。這時她腦海裡閃現出刀臉女人的猙獰面孔:“偷人養漢的歪貨,褲帶系不緊的騷X……”
魯秀玲又冷笑一聲,滋一聲又喝了一杯酒。這時許力宏的面孔,鬼魂一般出現在她的腦海裡:“魯秀玲,你自己才是無情無義,沒羞沒臊,沒臉沒皮的人!”
魯秀玲冷笑一聲,眼淚卻一如斷線的珍珠,大顆,大顆,撲簌簌地滾落下來。
它使勁吸幾下鼻子,極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可不爭氣的眼淚卻一如決堤的洪水,噴湧而下,滔滔不絕。
為了讓自己平靜下來,她不停地用紙巾擤鼻涕擦眼淚。哭過一會,她感覺心裡好受了一些,於是閉上眼睛,搖一搖頭,努力讓自己清醒過來。而當她再次睜開眼睛時,迷離恍惚中,她看到一張俊美白皙的臉,幽靈似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那張臉上的嘴說:“小姐,你不能喝酒了,你醉了。”
魯秀玲悽楚地一笑,說:“我沒醉。我要喝酒,酒。”
那人不容分說,搶走酒杯,然後高聲喊道:“服務員,買單。”
魯秀玲搖晃著身子,口中咕嚕著:“我沒醉,我要喝,喝酒。”
美先生買過單,攙起魯秀玲說:“走吧,我們回家。”
魯秀玲說:“回家?回家。”
走到街上,那人說:“小姐,你住哪?”
魯秀玲說:“我離婚了,我,我住我媽家。”
那人說:“在上海你住哪?”
魯秀玲說:“我住哪?我住哪?”
那人見她已醉得不醒人事,於是進一步引導她說:“你住恆盛裡是吧?”
魯秀玲說:“不,不是。是三賢裡,三賢裡,三賢裡15號。”
那人不再說話,攙起她就向左前方的弄堂走去。一路上,魯秀玲一直說:“我要喝酒,喝酒。”
後來她就睡著了。
當一覺醒來的時候,她發現天已經完全黑下了。屋裡明晃晃的亮著燈光。而一個不認識的毛頭小夥子,則坐在紅褐的木盆邊,正呼哧呼哧地洗衣服呢。她眨眨酸澀的眼睛,猛吸幾口冰涼的空氣,極力讓自己清醒過來。這時她發現自己的頭,暈旋悶脹得十分厲害,而嘴裡也幹苦火燥得無法忍受,胃裡一陣一陣地抽搐,蠢蠢欲動著直想嘔吐。她舔舔乾燥的嘴唇,咽一口粘滯的吐沫,然後掙扎著說:“先生,你是誰?”
洗衣的小夥子聞聲站起來,幾步走到床邊,說:“你醒了?渴不渴 ?我給你倒杯水吧。”
魯秀玲說:“我自己倒吧。”
小夥子說:“你躺著,千萬別動,我來倒。”
說完,呼嚕嚕倒了半杯水,滿含著憐愛和疼惜,輕輕地送到魯秀玲的手上。
魯秀玲接過喝了一口,說:“你怎麼自己洗衣服?等我好了,我幫你洗吧。”
小夥子一聽笑了,說:“我洗的是你的衣服。中午你出酒了,吐得一塌糊塗。我看你醉成那樣,所以就幫你洗洗。”
魯秀玲低頭往自己身上看看,然後臉突地紅了。
小夥子說:“你躺著,我馬上就洗完了。”
魯秀玲趕忙放下手中的水杯,掀開被子便溜下床來。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