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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聞若之言,號而祈曰:“吾毒是久矣!吾以為是固然不可異也。今子告我以海之大,又目我以故海之棄糞也,吾愈急焉。湧吾沫不足以發其窒,旋吾波不足以穴瓠之腹也,就能之,窮歲月耳,願若幸而哀我哉!”東海若乃抉石破瓠,投之孟豬之陸,蕩其穢於大荒之島,而水復於海,盡得向之所陳者焉。而向之一者,終與臭腐處而不變也。
今有為佛者二人,同出於毗盧遮那之海,而汨於五濁之糞,而幽於三有之瓠,而窒於無明之石,而雜於十二類之蟯蚘。(十二類,謂子為鼠、醜為牛之類。)人有問焉,其一人曰:“我佛也,毗盧遮那、五濁、三有、無明、十二類,皆空也,一也,無善無惡,無因無果,無修無證,無佛無眾生,皆無焉,吾何求也!”問者曰:“子之所言,性也,有事焉。夫性與事,一而二、二而一者也,子守而一定,(一有“則”字。)大患者至矣。”其人曰:“子去矣,無亂我。”其一人曰:“嘻,吾毒之久矣!吾盡吾力而不足以去無明,窮吾智而不足以超三有、離五濁,而異夫十二類也。就能之,其大小劫之多不可知也,若之何?”問者乃為陳西方之事,使修唸佛三昧一空有之說。於是聖人憐之,(周昭王時,釋伽生,西方有聖人出世。)接而致之極樂之境,而得以去群惡,集萬行,居聖者之地,同佛知見矣。向之一人者,終與十二類同而不變也。夫二人之相遠也,(“遠”,一作“違”。)不若二瓠之水哉!今不知去一而取一,甚矣。
卷二十一 題序
作者:柳宗元
○讀韓愈所著毛穎傳後題(元和五年十一月,公與楊誨之書雲:足下所持韓生《毛穎傳》來,僕甚奇其書,恐世人非之,今作數百言,知前聖不必罪俳也。)
自吾居夷,(謂為永州司馬。)不與中州人通書。有來南者,時言韓愈為《毛穎傳》,不能舉其辭,而獨大笑以為怪,而吾久不克見。楊子誨之來,(誨之,楊憑之子。)始持其書,索而讀之,若捕龍蛇,搏虎豹,(搏,擊也。)急與之角而力不敢暇,信韓子之怪於文也。世之模擬竄竊,取青媲白,(媲,匹詣切。《爾雅》雲:配也。)肥皮厚肉,柔筋脆骨,而以為辭者之讀之也,其大笑固宜。
且世人笑之也,不以其俳乎?(俳,音排,戲也。)而俳又非聖人之所棄者。《詩》曰:“善戲謔兮,不為虐兮。”(《詩·淇奧》之辭。)《太史公書》有《滑稽列傳》,(滑,亂也。稽,同也。言辨捷之人,言非若是,言是若非,言能亂同異也。滑,音骨。稽,音雞。)皆取乎有益於世者也。故學者終日討說答問,呻吟習復,應對進退,掬溜播灑,(掬,音菊。溜,力救切。)則罷憊而廢亂,(罷,音疲。憊,蒲拜切。)故有“息焉遊焉”之說。不學操縵,不能安玄。(以上並系《禮記·學記》之文。注:操縵,雜弄也。操,七刀切,玄,一作弦。)有所拘者,有所縱也。大羹玄酒,(《禮記》:大羹不和。注云:大羹,肉汁也,不加鹽梅。玄酒在室。注云:玄酒,明水,蓋陰鑑所取之水也。)體節之薦,(《左傳》:享年體薦,宴有折俎。注:體,謂半解其體而薦之,體有折節,升之於俎。)味之至者。而又設以奇異小蟲、水草、樝梨、橘柚,(樝,似梨而酢。橘柚,似橙而酢。樝,音查。)苦鹹酸辛,雖蜇吻裂鼻,(蜇,音哲,蟲螫也。吻,武粉切。)縮舌澀齒,而鹹有篤好之者。文王之昌蒲菹,(《呂氏春秋》雲:文王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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