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嫌隙(第2/4 頁)
但那土產後來原封不動的送到了另一人手中。
女大夫身邊丫鬟的話又浮現在耳邊。
“我當時都聽見了,他們說這是窮鬼送的醃貨,都放爛了,放在府裡也是佔地方,這才送與我們!”
窮鬼……放爛了……
祁川的拳頭忍不住慢慢捏緊。
他就像是范家養的一條狗,沒有自尊,沒有前程,什麼都沒有。
雨夜裡,馬氏還在咒罵:“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短命的奴才,什麼都指望不上,叫我一家老小喝西北風……”
“住口!”祁川一腳踢翻桌子,於是那滿桌的蝦殼“嘩啦啦”散了一地。
馬氏一愣。她平日裡臭罵祁川時,這人從不還嘴,跟個踞嘴葫蘆般。她抬起頭,望向自己向來寡言的丈夫,卻見對方的眼神陰沉沉的,像是包著汪火,像是雨夜裡的惡鬼,兇猛地看著自己。
她驟然畏懼,竟沒有繼續詛咒下去。直到那男人踢開面前的雜桶,像是忍耐不了這逼仄的屋宅,一摔門,轉身又衝進了屋外的雨幕中。
過了許久,馬氏才回過神來,衝空空的門前啐了一口,恨恨開口。
“夭壽的,教他死在外面才好!”
……
幾陣秋雨,洗去盛京殘餘的最後一點炎意。
白露過後,一夜涼過一夜。有講究的人家清晨起來“收清露”。醫經上寫:百草頭上秋露,未唏時收取,愈百病,止消渴,令人身輕不飢,肌肉悅澤。”
講究的人家有這個空閒雅緻,學子們卻忙得很,明日就是八月初一,秋闈在即,學子們都在家中收拾下場筆墨。廟口的何瞎子測字生意好得出奇——總有人家想為自家考試的兒子測個吉兆喜頭。
西街小販收攤收得比平日早些,鮮魚行吳有才家中,白幡挽幛還未取盡,一眼看過去,冷冷清清。
吳大娘在七日前入了土,何瞎子挑了個良辰吉日,又選了塊風水寶地給吳大娘下葬,臨了對吳有才說:“這是塊吉地,公子放心,令堂埋入此地,此地可出狀元,公子將來定然做官。”
吳有才聽了,只是淡淡一笑。
母親已經去了,他做狀元也好,做官也好,總歸母親已看不見。
秋風嗚咽,吳有才將院門口的雜草拔乾淨,回身進了屋,去收拾明日要用的紙筆。
過去每次秋闈前,這些都是母親替他悉心準備的。如今母親已去,他自己張羅收拾,憶及從前,越發覺得淒冷。
吳有才彎腰,把舊考籃從床底下拖出來。
這考籃還是當年他第一次進學時,母親花五十文錢從一箇中舉的考生手中買下來的,說是沾沾對方喜氣。誰知一晃十多年過去,等到母親都已經去了,他仍沒得償所願。
他把考籃拖出來後,卻並未開啟書箱,而是就勢往地上一坐,目光掃過角落的小几前,一包巴掌大的紙包來。
那是陸瞳給他的紙包。
這紙包在漆黑屋裡,像是能發出微弱白光,攫取他全部心神,如坐在桌頭的無常小鬼,不懷好意地衝著他怪笑。
吳有才有些發怔。
陸瞳那一日的話又浮現在他耳邊。
“吳有才,你十八歲第一次下場,到今已過十二年。十二年了,難道你從沒想過,為何一次也考不中?”
“如果科舉舞弊一事不被處理,那等你掛孝燒紙、買地塋葬母親之後,今後也會如從前一般,終身蹭蹬,屈於庸流。這是你的宿命。”
“如果考場舍內出了人命,死了個把人,那就不是單單禮部能壓得下來的小事。審刑院、昭獄司甚至兵馬司都會出場,人越多,越不好大事化小,各方利益一摻雜,原本簡單的事也會變得複雜。”
“那些主考官衣冠狗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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